第157章 巡守使
作品:《天河证道》 柯木瓦等人,不过是替他打理俗务的属吏,拿些灵石俸禄,彼此互利互惠。
难怪柯木瓦初见时,只含糊称自己“算是此地管事”,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
这类讯息,对常年行走四方的舒远而言早已不算隐秘。
但凡有些见识的修士,对此类散修聚地的规矩都心知肚明——正因有金丹修士坐镇,结丹期修士才不敢在此生事。
只是这份安分,多限于修为较高、见识广博者;练气、筑基或凝元期修士,血气方刚,又少了几分顾忌,可就未必了。
“什么?你说这玉盒是你的?”一声怒喝突然从街道另一头炸响,刺破了喧闹。
舒远凭窗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灰布短褂、面色蜡黄的练气后期修士,喉结滚动了一下,死死攥着个巴掌大的白玉盒——盒身刻着细密云纹,边角泛着温润光泽,显然是件不错的储物法器——正与一名锦衣华服、眼神阴鸷的筑基初期修士对峙。
那筑基修士下巴微扬,眼神轻蔑地扫过对方灰扑扑的衣袍,探臂如电,五指成爪直取玉盒,锦衣袖口无风自动,淡青色灵力隐隐流转,带着几分压迫感。
练气修士身子一矮,顺势将玉盒往身后藏去,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面色蜡黄中透着几分死撑的倔强,咬着牙道:“这是我用三株百年灵草换的,怎会是你的?”
两人推搡间,周遭修士纷纷围拢过来,交头接耳地看热闹,有人指着白玉盒窃窃私语,有人则抱着胳膊等着看笑话。
筑基修士见围观者越来越多,脸上闪过一丝心虚,随即被恼怒取代,厉声喝道:“小子!偷了东西还敢狡辩,简直活腻了不成!”话音未落,他探掌成爪,指尖泛着淡淡的青芒,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朝练气修士的头颅抓去。
练气修士只觉一股如山的威压扑面而来,双腿一软险些跪倒,死亡的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他瞳孔骤缩,待回过神时,那利爪已近在眼前,离面门不过三寸!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道银光破空疾射,锐风呼啸——却是一枚边缘薄如蝉翼的圆形刃盘!“嗤”的一声轻响,刃盘径直将筑基修士的手掌齐腕斩落!
“啊——!”筑基修士惨叫一声,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在青石板上,染红了一片,连旁边摊贩的符纸都沾了几滴。
他踉跄后退两步,用左手死死捂住流血的手腕,痛得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锦衣,顺着脸颊往下淌。
围观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紫色劲装的女子缓步走来——身姿婀娜却不失英气,腰间悬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剑穗是黑色的流苏,鬓边斜插一支银钗,钗头刻着小小的“巡”字。
她身后跟着十名身着黑色制式衣袍的巡守,腰间皆悬着三枚同款刃盘,步伐整齐,面色肃穆。
众人见状顿时低呼:“是巡守使苏泠!”——这巡守使专司惩戒扰乱秩序之徒,手里握着主事者亲授的令牌,便是筑基修士也得让三分,也是此地鲜少有人滋事的缘故之一。
“敢在此地撒野,你是不想要命了不成?”苏泠柳眉一蹙,凤目含霜,语气冷得像寒冬的冰碴子,周身散出金丹以下修士难以抗拒的威压,让周围的喧闹都矮了三分。
断掌修士强忍剧痛,运转灵力止住伤口溢血,又摸出三枚疗伤丹药吞服下去,丹药入口即化,却也止不住钻心的痛。他眼中布满血丝,却不敢直视苏泠,只闷声质问道:“你们就是这样包庇窃贼的吗?”他虽怒不可遏,却碍于巡守使的职权,不敢太过放肆,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苏泠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一个练气后期修士,能从筑基初期修士手中偷东西?这般说辞,还要我戳穿你方才偷偷摸向他腰间的手吗?”
“是这小子趁我查看灵草时分神,用迷烟偷袭才偷去的!你们巡守使就是如此不分是非的吗?”断掌修士急忙抬头辩解,声音因疼痛而颤抖,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苏泠身旁一名巡守忍不住笑出声,“编瞎话也不知编得像样些,此地禁用法烟迷药,你当我们巡守是吃干饭的?还敢在此颠倒黑白!”
“好好好!既然你们巡守使如此蛮横无理,莫非要我请师尊枯阴老人前来,让他老人家评个理?”男子脸色涨得通红,怒极攻心,猛地嘶吼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色厉内荏的威胁。
围观修士中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之声,窃窃私语瞬间消弭——那枯阴老人虽是散修,却专好吞噬修士精血,行事与魔修无异,凶残狠戾之名传遍周边三州,更关键的是,其确是货真价实的金丹中期强者!苏泠身后几名巡守脸色“唰”的地煞白,脚步不自觉往后缩了缩,眼神满是忌惮——他们本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当巡守不过为每月那几块灵石俸禄,若招惹上金丹大能,别说差事不保,怕是连尸骨都找不到!
苏泠却只是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敛去,冷笑一声:“既如此,你便去请。
先不论你是否真为枯阴老人弟子——我听闻他最厌弃废物,断了手的弟子怕是早被他扔去喂了妖兽;便是真的,那又如何?你且问问他,敢踏足此地半步吗?”
“好!好!好!咱们走着瞧!”断掌男子知道多说无益,眼中闪过一丝肉痛,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符纸泛着淡淡空间灵气,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是低阶瞬移符。
他指尖灵力一催,狠狠撕碎符箓,一道白光闪过,身形凭空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几滴未干的血迹。
围观众人中,几名眼神闪烁的修士对视一眼,悄悄交换了个眼色,趁乱悄然退去——显然盯上了那瞬移符的品阶,也存了打探枯阴老人虚实的心思,欲寻机追查抢夺。
其余人见戏散场,也纷纷散去,各自回到摊位或酒桌旁,却仍有小声议论的。
苏泠看着空无一人的地面,秀眉微蹙,玉拳紧握——终究让这扰乱秩序的家伙逃了,没能按规矩罚他交出灵石赔偿,心里有些不畅快。
她瞥了练气修士一眼,没再多言,带着巡守使转身离去,步伐依旧沉稳。
练气修士连忙弯腰拱手,连声道谢,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待巡守使走远,他也急匆匆挤出人群,脚步有些踉跄,却透着几分轻快。
不多时,他绕到聚仙楼后方,躲进一条堆满废弃法器、野草丛生的阴暗小巷。
巷壁斑驳,爬满了青黑色的苔藓,蛛网挂在断剑残鼎上,沾着细碎的尘土。
他靠在冰冷的墙上,抬手抹了把额头冷汗,指腹蹭到脸上的泥灰也不在意,左右张望了三遍,确认无人跟随,才小心翼翼摊开手掌盯着白玉盒,嘿嘿低笑起来,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哈哈哈,这巡守使倒真是个蠢货!还好他们来得及时,不然我还得用掉一张隐匿符才能脱身。
这玉盒里的东西,够我换十块下品灵石了!”
殊不知,他身后那堆锈迹斑斑的旧鼎阴影中,一道玄色身影已缓缓浮现。
那人身着绣着暗银色云纹的锦袍,料子考究,在昏暗的巷子里仍泛着淡淡的光泽;面容冷峻如冰雕,眉骨高挺,下颌线绷得笔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过练气修士时不带一丝温度。
他行走间衣袂无声飘动,足尖点在碎石枯草上,竟未发出半分声响,只一步步朝练气修士逼近,身后的阴影如潮水般漫过地面,渐渐将那修士的身影彻底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