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曦眼底不见半分波澜。


    她平静扫向最先开口的F国评委，后者正在捻着胡须，等着看她窘迫下台。


    却见林楚曦红唇轻启，流利的F语如妙语连珠：“关于共振问题……”


    语速平稳，口音甚至带着纯正的F语腔调！


    F国评委脸色瞬间凝固！


    台下更是震惊：“傅太太居然会F国语言？”


    霍池宴瞳孔随之缩紧，回想起两年前，他带林楚曦见过F国的合作商，当时她的反应就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听得懂F语。


    如今来看，林楚曦还真会F语！


    不过就算她侥幸学过F语，也无力应付另外八国评委。


    霍池宴眼神逐渐恢复冷静。


    然而，当林楚曦回答完F国评委后，又从容不迫地转向R国评委，话音丝滑切换到R语：“对于您提出的问题……”


    霍池宴瞳孔陡然一惊！


    她不止会F语，还会R语！


    现场更是一片哗然。


    林楚曦按照刚才九国评委提问的顺序，依次使用发音纯正、语法正规的H语、P语等，完美解答！


    评委们眼中的轻蔑早已转为惊叹！


    当林楚曦最后一个音节落毕，九国评委竟不由自主地起身，为她鼓掌。


    斯坦利教授高声赞叹：“难以置信！傅太太的语言天赋和专业素养同样令人敬佩！这才是真正的国际科研视野！”


    刘声在旁边抹着额头的汗……


    拿出手机问柳惜惜：【霍太太，您不是说她是小学学历吗？这看起来不像啊！】


    柳惜惜在角落早已经脸色煞白。


    她好不容易说动刘声联合九国评委给林楚曦难堪，没想到，林楚曦竟会九国语言？


    再看霍池宴……


    霍池宴早已哑然，说不出话，望着林楚曦的眼神里，有柳惜惜在他眼里从未见过的欣赏，还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就像一个人弄丢了一块石头，本来漫不经心，却偶然发现那不是石头，是一块蒙尘的钻石……那种失去至宝的失落。


    他在伤感？他在不甘？


    他在后悔？！


    柳惜惜暗暗掐紧了手指。


    随着林楚曦宣讲完毕，竞标会第二轮比拼拉开序幕。


    按照竞标规则，双方需要公开核心技术专利的部分细节。


    当林楚曦阐述人工心脏的核心技术时，突然，刘声打断林楚曦的发言：“傅太太，你刚才提到的N-link人工心脏瓣膜材料部分，那是我十年前发表的论文内容！”


    这话像一颗炸雷，瞬间引爆全场。


    N-link涉嫌窃取商业机密？


    林楚曦平静应答：“刘声先生，你说的那篇论文我见过，标题叫《关于人工心脏瓣膜材料优化研究》，但你似乎记错了，不是十年前发表的，而是八年前。”


    刘声冷声一笑：“呵，你连标题都记得这么清楚，果然是剽窃！”


    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


    “难怪专做脑机接口的N-link突然敢来跟霍氏集团争夺人工心脏项目，原来早就剽窃到了机密资料？”


    “当着霍氏的面展示他们剽窃的内容，这不是在自找死路？”


    “这回N-link完蛋了，不止竞标失败，还要在科研界留下黑历史！”


    托普医院的招标总负责人表情一黑，正要开口宣布取消N-link竞标资格。


    突然——


    “我当然记得，”林楚曦沉着冷静道：“因为那篇论文，就是我写的！”


    现场死寂十秒……


    刘声好歹是科研界泰斗，当着他的面，质疑他的论文原创性？


    “荒谬！”他拍桌而起：“我刘声在人工心脏领域深根几十年，竟踩着我的脸说论文是她的？傅总，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傅伯琛脸色沉稳，漫不经心：“你剽窃我太太的文章，需要我怎么解释？”


    “她这是污蔑！那是我写出来的论文！是我奠定了人工心脏材料学的基础！”


    刘声彻底怒红了脸。


    傅伯琛和林楚曦双双笑而不语。


    台下，霍池宴目光直视林楚曦：“人工心脏瓣膜材料优化设计，是我霍氏集团的技术起点，取得了国际专利，你说是你的东西？”


    “如果没有证据，你应该很清楚，你会面临什么。”


    霍池宴问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以往那高高在上的质问口吻。


    更多的是探究。


    他对她产生前所未有的好奇。


    林楚曦好不心虚应答，“证据我当然有，当时我有个朋友被导师施压力，我给他写了一篇论文，想帮他度过难关。”


    “可惜我朋友刚交给导师，导师便据为己有发表到论坛，他发的是电子版，而我电脑上也有份电子版，日期比刘声先生发表的那篇，早一年。”


    “哦对了，刘先生，我那位朋友名字叫许寒州，我这么说，你有印象了吧？”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刘声。


    刘声脸色有一闪即逝的慌乱，许寒州？他那篇论文可不就是抄许寒州的！


    但，这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该不会真是她写的……


    “血口喷人！”


    刘声管她是不是原作者，咬死不认，时隔八年，他不信她真的保留了电子原版。


    “这篇论文是我亲自写的！许寒州虽然是我的学生，但他还没那个能力，让我一个学术界先锋去剽窃他区区一个晚辈的文章！”


    林楚曦轻笑，“你不承认没关系，那篇论文我当时只写了八成，留了两个关键细节没有写完。这次我代表N-link阐述我们的技术专利，将会补充这两个细节。”


    “首先第一个细节，是材料在低温环境下的补偿公式。”


    话音刚落，霍池宴和刘声的脸色骤变。


    霍氏集团的人工心脏一直有两个致命的问题，其中一个，就是在极寒地区临床时的宕机！


    而另一个……


    霍池宴眼神一凛，认真看着台上的林楚曦。


    林楚曦继续道：“第二个细节，是瓣膜与人.体适配参数！”


    轻飘飘的一句话，震得霍池宴瞳孔裂开。


    是，霍氏集团的人工心脏另一个致命问题，正是人.体适配！


    因为缺乏适配参数，霍氏集团只能采用三倍抗排异药物来抵消排异反应。


    这也是患者在使用霍氏集团研发的人工心脏后并发症居高不下的根源。


    这两个核心问题，卡了霍氏集团整整八年，但只有核心高层知道！绝不外泄！甚至为了避免机密流出，连纸质的文件都没有留下。


    霍池宴的呼吸声仿佛凝固。


    霍氏集团引以为傲的核心技术，竟是建立在林楚曦八年前撰写的一篇论文之上！


    底下有人好奇问：“李辛女士，如果你在八年前真有这么高深的造诣，为什么这些年从未在科研界露面？”


    这个问题，不止他们想知道，霍池宴更想知道。


    林楚曦嫁给霍池宴那几年，她分明只会炒菜、只会煮饭、只会给他烫西服、给他做尽保姆的事！


    她有这本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为什么？


    林楚曦闪过那些旧回忆，脸上流露出看透沧桑、凉薄的笑。


    “因为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渣男，耽误了很多年。”


    “渣男？”


    台下的人愤愤声讨：“那个渣男以一人之力耽误我们整个科研界的发展！他是谁？”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看向傅伯琛。


    傅伯琛摆了摆手，表示：他可不是这个渣男。


    渣男本尊霍池宴的眼底一片血红，他抬眸，看向林楚曦。


    林楚曦冷冷道：“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