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别墅内，保姆妈妈慌慌张张地推开柳惜惜的卧室门。


    看到柳惜惜正对着衣帽间的穿衣镜摆弄新裙子，急得声音都发颤：“你怎么还在这里弄衣服啊……”


    柳惜惜转过身，提着裙摆转了个圈，语气带着炫耀：“这件高定礼服，两百多万呢，是不是特别衬我？”


    裙子确实美得耀眼，可保姆妈妈哪有心思欣赏。


    她上前一步，攥着柳惜惜的胳膊：“昨天晚上我让你给他送的汤，他没喝，今天天不亮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医院看林楚曦了，你还不明白吗？”


    柳惜惜不以为然地拨开她的手，对着镜子理了理刘海。


    漫不经心道：“林楚曦四肢骨头全断了，她那样子，连基本的夫妻事都应付不了，霍池宴能守着一个动不了的残废多久？我依然是霍太太的唯一人选。”


    保姆妈妈慌急道，“他要是真有心让你当霍太太，就不会拿那三样东西让你选了！听妈的话现在就带着现金走，去国外，就算他将来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不了。”


    柳惜惜打断她，笑得得意，“伪造身份资料、改亲子鉴定，你以为这些事我能做？还不是有人不想让霍池宴找到他的小不点，暗中帮我？而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惜惜，你当心被人当枪使！棋子再好，没用的时候也是说扔就扔的！”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柳惜惜眼睛一亮，“池宴回来了！”


    可冲到客厅，只看到霍云睿站在玄关，后者看都没看她，语气沮丧：“柳阿姨，爸爸让你给我讲故事。”


    自从失忆后，霍云睿就只肯叫她“柳阿姨”。


    柳惜惜心里憋着股气——从“妈妈”到“柳阿姨”，称呼大降级。


    但她还是挤出笑容，走过去耐心地哄：“好啊，阿姨可以给你讲故事，但是我讲一个故事，你就得叫我一声妈妈？”


    霍云睿蹙了蹙眉，“我不要你讲了。”


    他跺着脚，直步上楼。


    柳惜惜眼神一凛。


    “死小孩，要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你以为我稀罕当后妈？”


    “等我怀上了霍池宴的孩子，你就跟着你那个残废妈一起去死！”


    ……


    医院走廊。


    霍池宴捏着那三根从医生那里取来的钢针，指节泛白。


    他没回病房，径直驱车去了霍家老宅。


    老管家脸色尴尬道：“少爷，老爷子正在礼佛……？”


    “我等他。”


    霍池宴站在老宅后方的佛堂门口。


    直到门开，霍老爷子手捻着佛珠走出来，眸光清冷：“作了什么孽，跑来找我赎罪？”


    霍池宴上前一步：“爷爷，十四年前你从畸形秀里救的那些孩子身上，有没有见过这种钢针？”


    说罢，他将手心的钢针摊开。


    霍老爷子低头瞥了一眼，眉头骤然拧紧。


    畸形秀的那段记忆太过深刻，哪怕过了十四年，他依旧清晰，声音低沉道：“当时每个孩子的膝盖里都钉着这种钢针，怎么了？”


    霍池宴喉中一颤：“爷爷，你确定每个孩子都有？”


    “等等……”


    霍老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紧跟着语气透着责备，“其他孩子的钢针我都让人取了，就你当时非要把那丫头抱走，说找私人医生处理，她的，没来得及取。”


    听完这话，霍池宴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一道惊雷。


    所以他抱走的小不点，膝盖里有钢针！


    如果柳惜惜是小不点，要么她的膝盖里还留着钢针，要么她做过取钢针的手术！


    “我知道了。”


    霍池宴半步不留，转身离开。


    他刚走没多久，霍老爷子转向老管家，深沉道：“那个人……回信息了吗？”


    老管家低声道：“跟往年一样，已读不回。”


    霍老闻言，满脸忧心。


    老宅外面，霍池宴刚上车便接到保镖的电话：“霍总，林瑞瑞将电脑和一些电子产品带到林小姐的病房。”


    霍池宴随口甩出几个字：“随他们。”


    林楚曦现在四肢都动不了，拿电脑过去有什么用？


    他不认为有什么威胁，反正她，插翅难飞！


    挂完电话，霍池宴给助理发信息：【我十分钟后到集团，你去联系私家侦探，把柳惜惜的过往资料全部整理给我。】


    与此同时的医院病房。


    林楚曦头顶插着银针和电极片，嘴里清晰地念着一串又一串复杂的字母。


    林瑞瑞坐在床边，按照她的口述，生疏地在电脑上敲击着键盘。


    虽然他看不懂这些字符的含义，但他知道这件事对妈妈很重要，小手摁得格外认真，一个字母都不敢错。


    随着一串串修复代码的输入……


    林楚曦逐渐感觉到宕机的芯片正重新与大脑融合，身体仿佛有暖流涌过，连那些刚接好的骨头都传来轻微的酥感——那是机能在恢复的征兆！


    她成功将芯片与大脑百分百融合！这是脑机连接领域的科研史上的重大突破！


    如果能将这项技术运用到生物医学领域，投入广泛制作，能帮更多瘫痪病人重新行走，能让盲人重见光明、聋人听见声音，能为无数身处疾病痛苦的人改善生活质量。


    曾经，每次技术突破新的里程碑，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许寒州，分享这份喜悦。


    可是现在……


    这份期待了十几年的成功，无人可分享。


    脑海里不禁闪过许寒州温和的面庞，只是一瞬，就被她压了下去。


    换以前，她可能会反复琢磨，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像寒州哥哥那么好的人，也会陷害她？


    可现在，她不愿多费半秒钟去思考其中的缘由。


    经历过这么多，林楚曦逐渐学会了坦然面对任何人的离开。


    不追忆，也不纠缠。


    只珍惜现有，珍惜当下。


    她温柔地看向林瑞瑞，发自内心地夸赞：“谢谢你，瑞瑞，你做得很棒。”


    听到妈妈的夸奖，林瑞瑞的小脸红扑扑，低声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呢？”


    林楚曦试着稍稍动了动指头，虽然还有些僵硬，却已有了知觉。


    她笑着道：“放心，很快了。”


    为了加快恢复，她让傅伯琛请来的护工给她租来医院的轮椅。


    出去见见久违的阳光！


    保镖拍了张照片，发到了霍池宴手机上。


    霍池宴刚到霍氏集团办公室，打开手机那刻，眼神一凝。


    照片的背景是在医院的花园区，林楚曦坐在轮椅上，素色病号服衬得她脸色苍白，但她嘴角却扬着浅浅的笑。


    他凝望着那抹笑容，心底某处像是有什么轻轻拂过。


    林楚曦笑起来很美，他一直记得很清楚。


    这样发自内心的温和笑意，他很久……很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了。


    霍池宴粗粝的指腹近乎痴迷般地摩挲手机屏幕那张照片。


    忽然，门口传来助理叩击声——


    “霍总，您要的资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