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备注为‘周律师’的名字，苏云绮不知道发呆了多长时间，才点进去。


    是条很简短的消息。


    周律师：【鸢鸢怎么样了？】


    苏云绮盯着屏幕的视线慢慢模糊，字都慢慢变得不真切。


    她没想到，周京墨会发短信过来关心。


    尤其是‘鸢鸢’这两个字，慢慢加深加重。


    还没想好怎么回，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安全到家了吗？】


    【季程程我已经教育过了，他会给鸢鸢道歉。】


    接连这两条信息，打得苏云绮措手不及，脸色青白交加。


    这算什么？


    关心吗？


    周京墨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刚见过几次面的，客户，关心了？


    苏云绮躬下身子，将自己抱紧，感受到内心深处建起的高墙在这一刻猛然崩塌。


    她……要喘不过来气了。


    明明，她决定将对方彻底抛下的。


    此时，电话申请弹了出来，持续振动，苏云绮惊了一瞬，险些把手机丢出去。


    周律师的名字在屏幕上狂跳，苏云绮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车内。


    周京墨坐在驾驶座上，神情慵懒。


    “喂。”


    女人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嗓音响起，他还是怔了怔。


    这个声音，隔着电话听，更像了。


    后座，季程程小手扒着座椅，靠近他，嘴里还嘟囔着，“道歉就道歉，但我不想当着全校的面道歉，舅舅！你欺负我！”


    苏云绮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猜出来了是季程程的声音。


    刚刚还在短信里说要给鸢鸢道歉，现在就打电话故意让她听这些吗？


    苏云绮沉下嗓音，眼皮耷拉着，“周先生，您打电话给我， 让我听这些，是想对今天答应的事情反悔吗？”


    她感觉到，心底刚窜起来的小火苗又一次被冷水浇灭。


    是她天真了，像周京墨这样矜贵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会对一个普通小女孩心怀歉意，不过都是好面子的虚与委蛇罢了。


    “不是。”周京墨反手提着季程程的后脖颈，将他按住。


    小孩呼了一口气，老实了。


    “你委托给我的离婚案还需要一些手续需要补齐，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语气恢复了几分疏离感，苏云绮坐直了起来。


    她还沉浸在刚刚那种微妙的感觉里，听到是关于案子的事情。


    公司最近杂活很多，在工作时间确实有些脱不开身，加上今天为了鸢鸢的事情请了假，这周也许只有周末有空了。


    “周末可以吗？工作日的话可能有些困难。”苏云绮恢复几分理智，迅速回答。


    “嗯，到时候联系。”


    “好的。”苏云绮想都没想，干脆将电话挂断，还是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要命了。


    仅仅只是通电话而已，就让她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一整颗心都像是过山车，她现在只记得一件事。


    周末，还要和周京墨见面。


    ……


    第二日。


    苏云绮送鸢鸢去学校，特意交代好几句。


    “妈妈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了！”顾鸢鸢扬着小脸，一脸坚毅。


    看着她这副样子，苏云绮又觉得有些心酸，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乖，去上课吧。”


    看着女儿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回到公司。


    刚到工位，上司就敲了敲她的桌面，示意她跟上。


    苏云绮忙跟着进到办公室内。


    上司表情凝重，上下打量她，“你来咱们公司也有些时间了吧？是不是还没单独处理过案子？”


    “是，如果您能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会好好完成任务。”苏云绮抬眸，不加以掩饰眸底的自信。


    来到这个地方，只做一些杂事，拿到的收入不多，还很可能会面临被淘汰的风险。


    “好啊，你看看这个。”


    上司将一份文件送到她面前，苏云绮看到标题时又就一惊。


    “s大？发生了强奸案？”


    苏云绮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学校是你的母校吧？苏云绮，你对那学校熟悉，这案子就交给你来办吧。”


    “是我的母校没错，只是……”


    只是，学校正是校庆的时候。


    她这个时候过去，一定会碰到那些校友吧？


    苏云绮本能想要放弃，却不了上司黑了脸。


    “只是什么？难道这点觉悟都没有，那我看你也别干这行了，趁早改行罢了。”


    “我干。”苏云绮被说的一愣一愣的，瞳孔燃起几分斗志，“给我机会，我去调查。”


    这种案子对她来说并不复杂，难的只是了解情况，毕竟经历这些东西的孩子们都是很难沟通的。


    至于……那个班级。


    她避着点算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有几个人盯着她，偷笑。


    “瞧瞧，领导还真的把案子给她了。”


    “那施暴者有权有势的，学校都想息事宁人了，这种案子都接，真是自讨苦吃。”


    “嘘！你们都小声点！她可是被人介绍来的呢，说不准有靠山嘞。”


    “怕什么，明明就什么用都没有，给咱们打杂才对。”


    ……


    刺耳的声音朝着她打来，苏云绮微蹙着眉，只是淡淡看了两眼，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这些人，揪着朋友介绍她进来的名头，堂而皇之让她做很多不属于她的工作。


    苏云绮偏偏要让他们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


    翻看记录，她不由觉得心寒。


    被强暴的女生，本来就是被霸凌的对象，因为这次事情，让她有了好几次轻生念头。


    “……”


    手中的纸张越来越重，苏云绮看着那些明明一扫而过的犯罪过程，却还是觉得恶心。


    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往卫生间跑。


    ……


    整理好心情，苏云绮向领导申请了自由工作时间，拿着所有文件往家里走。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捋一捋。


    谁知道她刚回家，学校的电话又打了来。


    电话那头，老师的声音急的不行，“鸢鸢妈妈，你快点来学校吧，孩子们又吵起来了！”


    苏云绮心头一紧，什么都顾不上又往学校跑，脑海里不断传来昨天那通电话里季程程的声音。


    他说不想道歉。


    所以，周京墨许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