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煜满意地看着阿蛮，轻轻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张太后是个性格温柔和善的人，你可以去见她。”


    “她会喜欢你的。”


    阿蛮惊讶，实在没想到商明煜对待张太后的态度会如此柔和，更没想到商明煜会说张太后会喜欢她。


    “嫔妾不敢妄想张太后的喜欢，只希望不要打扰张太后休息。”


    商明煜颔首：“你很懂事，明日去见她吧。”


    “只有一点，若是荣王在场，你不要多留。”


    商明煜的话让阿蛮想起那位荣王，更想起…青龙节那日夜晚，商明煜因为张太后帮着荣王求自己为妾时对她的恼怒。


    他怀疑她勾搭荣王。


    阿蛮脸色微僵。


    “陛下，王爷可以随意入宫吗？”


    商明煜颔首：“别人不行，荣王是特例。”


    “他身子不好，张太后时常放心不下，便总是传召荣王入宫，孤索性就允许荣王自由出入宫中了。”


    “这么多年，他从不曾逾矩。”


    阿蛮点头，看着商明煜如同古井般的眸子，辩不出情绪。


    她主动依偎进商明煜的怀里：“陛下放心，嫔妾也会守规矩。”


    商明煜拍了拍阿蛮的后背。


    最后阿蛮也没说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商明煜也没再问。


    夜晚商明煜没留宿，回乾正宫睡了。


    第二日。


    阿蛮上午依然前往宝华殿礼佛，下午拿着自己亲手抄录的药师王佛经前往寿安宫。


    “嫔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


    阿蛮被宫女领进正殿，全程低着头只看脚下的路，恭恭敬敬地对坐在主位的张太后行礼。


    张太后一身华服端坐在主位上，看到阿蛮进门，第一时间也是晃了眼略微出神。


    随即道：“起来吧，赐座。”


    “谢太后娘娘。”阿蛮起身，低头走到一旁下位上坐下，全程礼数周到不曾有一丝错漏。


    张太后的表情更为满意。


    “你的礼数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是平民出身，你有心了。”


    张太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


    阿蛮有些坎坷的心此时渐渐平静下来，回答：“多谢太后娘娘夸赞，嫔妾愧不敢当。”


    “入宫后陛下和西宫太后娘娘都曾派嬷嬷教嫔妾礼仪，嫔妾不敢不守规矩。”


    张太后颔首：“他们是最重规矩的人。”


    “不过你在哀家这里可以放松一些，哀家不喜欢太守规矩的板着，不显亲近。”


    “人一上了年纪，就喜欢一家人在一起亲近些聊天。”


    张太后语气十分柔和，柔和到阿蛮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入宫后处处见的都是宫规森严、礼教严苛，张太后却如此亲和，当真是让人想不到。


    “是，嫔妾遵旨。”阿蛮做了心理准备才将头抬起一些，去看坐在上首的张太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方圆脸略显老态，但更多的是上位者的雍容华贵，头上的凤钗极其合适，内敛又沉稳。


    张太后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亲近的笑意。


    她们几乎在看见彼此的一瞬间都是微微失神。


    前者没想到的阿蛮会如此貌美，后者没想到张太后娘娘当真如此宽和，就连眉眼神态都是亲和至极，不见一丝伪善。


    阿蛮如今算是知道为何满宫上下都夸赞，庞太后严肃是太后之风，张太后仁和是国母典范。


    “太后娘娘请恕嫔妾失礼，一时间被太后娘娘凤仪天下的气质所折服，看失了神。”


    阿蛮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直视张太后许久，实在是失礼至极的表现，便赶忙起身行礼请罪。


    张太后唇边笑意散淡一分，又带上两分心疼。


    她看了一旁宫女檀缈一眼。


    檀缈立刻上前将阿蛮扶起。


    与此同时张太后开口：“好孩子，礼数很周全，哀家不会怪你。”


    “你既然是皇帝宠爱的人，便是皇帝的亲人，也就是哀家的亲人。”


    “亲人之间不必如此。”


    张太后三番两次强调不用守礼，反倒是让阿蛮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又是道谢。


    “坐到哀家身边来吧。”张太后对阿蛮招手。


    阿蛮略一迟疑便走上前去，坐到张太后身侧的位置上。


    距离越近，阿蛮越能感受到张太后一身的气场，极强。


    那是常年浸淫在后宫，被权利滋养的气质。


    别说顶撞，就算是在张太后面前说话大声些都会觉得腿软。


    这是阿蛮在庞太后身上没有体验过的。


    与此相反的就是张太后的满脸亲和与热情，会让人下意识觉得感激涕零。


    “你是平民出身，能在短短几个月里将礼数学到这个地步，实在是用心下功夫了。”


    张太后说着，握住了阿蛮的手，心疼地拍了拍。


    “好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阿蛮一抬头便撞进张太后心疼的双眸里，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把。


    控制不住的竟然从心间里泛起一股酸涩。


    她想说自己不委屈，却说不出来，她怕她一说话会带出来哭腔。


    张太后看着阿蛮的目光更加的疼惜：


    “皇帝年少登基，学的便是冷心无情的帝王之术，他有时不懂体贴，委屈你了吧？”


    张太后就像是一位慈祥无比的母亲，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关心着阿蛮。


    在后宫有没有受委屈。


    平时有没有受过宫人的刁难。


    有没有被后妃欺负。


    甚至连饭菜合不合口味都会问。


    这些亲切的关怀，让阿蛮恍如隔世。


    明明曾经在家中时，她也是被所有人关心爱护的小女儿。


    自从入宫后便没有人拿她当孩子，都拿她当一位本就应该合格的后妃。


    心中快要压抑到极致的情绪，此时都像是有了宣泄口。


    阿蛮不知何时，竟然随着张太后的话语和动作，落了泪。


    张太后更是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安慰关心。


    “多谢太后娘娘关怀，嫔妾在宫中很好，不委屈，只是有些想家。”


    阿蛮到底是没有丧失理智，真的和张太后抱怨什么，情绪失控归失控，哭过一阵也就缓过来了。


    张太后颔首，亲自拿手帕，拭去阿蛮脸上的泪水。


    “你很好，日后若是有委屈，可以来寿安宫找哀家。”


    阿蛮勾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对张太后点头。


    “母后这里今日很热闹。”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