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咂了咂嘴，模仿着范天雷的语气，说得惟妙惟肖。


    “多感人，多励志啊！”


    “用一群人的失败，去衬托他内定的那几个人的成功。”


    “这样一来，何晨光他们几个进入红细胞，不就顺理成章，而且履历光鲜亮丽了吗？”


    “这手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啊。”


    刘振邦听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太多了吧！


    “我靠……”


    “还能这么玩儿？”


    “这老范，心眼也太多了点吧！”


    陆野嗤笑一声。


    “他要没这点心眼，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算错了一件事。”


    “他忘了，这里是狼牙！”


    说到最后，陆野的语气陡然转冷。


    “想在我的地盘上，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刘振邦感受到了陆野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寒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真就让他这么把人给塞进去？”


    陆野缓缓站起身。


    “怎么办？”


    “很简单。”


    “他范天雷不是想玩吗？行，我陪他玩。”


    “他不是想让何晨光他们几个进红细胞吗？可以，我给他这个机会。”


    “只要他们，能堂堂正正地完成这次选拔，坚持到最后一个人。”


    “那我就捏着鼻子认了，算他范天雷有本事。”


    陆野转过身，目光如电。


    “但是！”


    “如果他们中间，有任何一个人，在中途掉队，有任何一项科目不合格……”


    “那就别怪我陆野，不给他范天雷留半点面子。”


    “狼牙的大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就能进的。”


    “他的人，连门框都别想摸到！”


    ……


    清晨的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上。


    狼牙特战基地的训练扬大门口，电子计时器上的鲜红数字，正无情地走动着。


    陆野靠在一辆军用越野车的车头，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着茶。


    他刚刚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爽的作训服。


    灰狼站在他身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总教官，还剩下最后三个小时。”


    “嗯。”


    陆野点了点头，眼皮都没抬一下。


    “三个小时，足够了。”


    他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又呷了一口。


    “去，通知炊事班，早饭准备得丰盛点。”


    “是！”


    另一边，范天雷就完全是另一副光景了。


    他背着手，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在大门口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他不时地抬起手腕看表，然后又望向沙漠深处，眼神里充满了急切。


    他那点花花肠子，昨天被陆野戳穿。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


    现在，他只希望何晨光他们能争点气，赶紧回来，狠狠地打陆野的脸。


    时间，继续流逝。


    电子计时器上的数字，越来越小，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一些提前返回的孤狼中队参选者，还有负责协助的黑虎大队的人，也都聚集在了大门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片茫茫的沙海。


    “来了！”


    突然，一个眼尖的观察哨高声喊道。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举起望远镜。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排移动的小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范天雷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一把抢过旁边警卫员的望远镜，激动地看了起来。


    “哈哈哈！好！好样的！”


    他看清楚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何晨光和王艳兵！


    虽然他们俩几乎是架着一个人，但他们确实是第一批出现的！


    “陆总教官！”


    范天雷放下望远镜，得意洋洋地转向陆野。


    “我的人到了！”


    “按照约定，他们已经通过了这次的考核！”


    “我现在就让我的人去接应他们，后续的安排，就不劳烦你们了！”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已经开始以胜利者的姿态自居了。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


    等会儿怎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夸奖一下何晨光他们，再顺便敲打敲打陆野。


    然而，陆野只是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


    “范参谋，别急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通过考核了？”


    范天雷一愣。


    “他们人不是已经到了吗？你还想耍赖？”


    陆野伸出手指，指了指脚下那条用白色石灰画出的终点线。


    “终点线，在这儿。”


    “人没过线，就不算完成任务。”


    “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计时器上还有时间，他们可以跑，可以走，甚至可以爬。”


    “只要在时间归零之前，越过这条线，我就承认他们过关。”


    “但是！”


    陆野加重了语气。


    “时间一到，但凡有一个人在线外面。”


    “直升机会立刻起飞，把他们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去。”


    “我的话，说完了。”


    范天雷被陆野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欺人太甚！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就差这么几百米，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可他看着陆野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知道这家伙是铁了心要按规矩办事，半点情面都不会留。


    “何晨光！王艳兵！”


    范天雷气急败坏，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扯着嗓子就朝着远处大吼。


    “你们他娘的是不是没吃饭！”


    “给老子冲过来！”


    “跑起来！”


    他的吼声顺着风，传到了正在艰难跋涉的队伍里。


    何晨光和王艳兵闻声，抬起了头。


    他们俩的嘴唇干裂，脸上满是汗水，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在他们中间，被半拖半架着的李二牛，更是已经接近了昏迷，全靠意志力在撑着。


    “晨光……艳兵……”


    李二牛用微弱的声音说。


    “放……放下俺吧……”


    “俺……俺不行了……”


    “别拖累你们……”


    “闭嘴！”


    王艳兵咬着牙，低吼道。


    “少他妈说丧气话！”


    “说好了一起进特种部队，谁都不能掉队！”


    何晨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李二牛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扛了扛。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加快了脚步。


    他们身后，其他的红细胞参选者，也是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