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宏斌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总督，这些粗活，交给我们就行了。”一旁的高峥开口劝道，他觉得以红眼如今的身份，不必亲力亲为。


    “不。”红眼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林哥把曾经同他一起乘风破浪的船只交给我，这是一种使命。


    我现在既然是这艘船的主人了，就必须了解它的每一寸‘血肉’。


    我不想永远只站在后面发号施令。”


    红眼要成为能与林渊并肩，甚至能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


    看着红眼那双血色的眸子，梁宏斌沉默了片刻，随即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


    “好！”


    ……


    于是，千里号的甲板上，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新任总督红眼，脱下了那身华贵的总督服饰，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短衫，像个最普通的水手学徒，跟着梁宏斌学习航海的知识。


    “总督，你看这绳结，叫‘双套结’，是海上最常用的结。


    它牢固，而且在受力的情况下，也容易解开。


    你试试……”


    梁宏斌耐心地演示着。


    红眼学得很认真，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缠绕着粗糙的缆绳。


    他从小握的是画笔，干的是偷窃的勾当，头脑灵活，手脚麻利，学什么都快。


    很快，他就把‘双套结’打得有模有样。


    “还有升帆，”梁宏斌指着高耸的桅杆：


    “升帆不是光靠力气，得懂得借风。


    风从哪个方向来，帆就要迎着哪个角度升起，这样才能吃满风，让船跑得最快。”


    红眼闭上眼睛，背后的羽翼轻轻舒展。


    风拂过羽毛的触感，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脑海中。


    他能‘听’到风的低语，能‘看’到风的流向。


    这是随着他的血脉觉醒后，领悟到的天赋。


    “左前方，十五度角，风力正在增强！”红眼猛地睁开眼。


    梁宏斌眼中精光大盛，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飘扬的旗帜，哈哈大笑：


    “没错！总督，你天生就是个好船长！”


    接下来，红眼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关于航海的一切。


    从辨认海图，到观察星象。


    从掌舵的技巧，到指挥水手协同作业。


    他亲手擦拭每一门火炮，也爬上高高的桅杆，在瞭望台感受过烈风扑面的刺激。


    这个曾经在泥潭里挣扎的少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蜕变成一名真正的领袖，一名合格的船长。


    高峥、梁宏斌、石昂三人看着他的变化，心中都充满了欣慰。


    这天下午，千里号航行在一片平静的海域。


    海面如镜，没有半点波澜。


    天空也是一片澄澈的蔚蓝，连云都懒得飘动。


    这种异样的平静，却让梁宏斌的眉头深深皱起。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


    “太平静了，平静得像坟场。”


    “老梁，你就是想太多。”石昂正抱着个酒坛，喝得满脸通红：


    “风平浪静的，正好让兄弟们歇歇。”


    话音刚落。


    轰！！！


    一声巨响从船底传来，整艘千里号猛地向上颠簸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从水下狠狠顶起。


    甲板上东倒西歪的酒瓶滚落一地，摔得粉碎。


    “是触礁了吗？”梁宏斌问掌舵的舵手。


    “不是……”舵手虽然经验丰富，此刻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压抑着心中的恐惧：


    “副队，我感觉…是海怪撞的我们！”


    “海怪？！”一旁的高峥瞬间拔出腰间的长刀，跑到船舷查看海面，眼神锐利如鹰。


    那些前一秒还醉眼惺忪的水手们，在船体剧震的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们眼中的醉意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经沙场的冷静与狠厉。


    “操！什么东西！”


    “是海怪！”


    “都他妈别愣着，上炮台！”


    “我去瞭望台看看！”


    根本不需要红眼和梁宏斌下令，这些老水手们已经自发地行动起来。


    他们冲向各自的岗位，装填炮弹，调整炮口，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红眼心中震撼不已。


    梁宏斌说得没错，这些人，果然是真正的精锐。


    轰隆！！


    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传来，这次是从船的左舷。


    船体发出了一声呻吟，木板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几个水手没站稳，险些被甩进海里。


    “总督！水下！有个大家伙！”瞭望台上的一名水手声嘶力竭地吼道。


    众人齐齐朝海面看去。


    只见千里号周围的海水，正诡异地翻涌着水泡。


    一个巨大的、覆盖着灰褐色甲壳的阴影在水下高速游动，绕着千里号盘旋。


    那东西的身躯极为庞大，长度至少有八米，形态怪异，既不像鱼，也不像龟，更像是一块活过来的、长满了狰狞骨刺的巨大礁石。


    “是「刺脊岩兽」！”梁宏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家伙的甲壳比钢铁还硬，寻常炮弹根本伤不了它！”


    吼！


    梁宏斌话音刚落，那头海怪猛地破水而出，掀起滔天巨浪。


    它没有清晰的头部，只有一颗巨大无比、散发着浑浊白光的独眼，镶嵌在身体的正中央。


    身体两侧，长着数对节肢状的短腿，划动着海水。


    它的后背上，布满了长短不一的、如同尖刀般的骨刺，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开炮！”红眼当机立断，下达了第一个战斗指令。


    轰！轰！轰！


    船舷两侧的火炮齐齐怒吼，黑色的炮弹拖着烟尾，精准地轰击在刺脊岩兽的甲壳上。


    然而，炮弹炸开的火光，仅仅是在那坚硬的甲壳上留下几片焦黑的印记，连一丝裂痕都没有造成。


    “妈的！这家伙的壳也太硬了！”一个水手怒骂道。


    刺脊岩兽被炮击激怒了。


    它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巨大的独眼锁定了千里号，庞大的身躯再次加速，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朝着千里号的船头狠狠撞了过来！


    “稳住！！”梁宏斌嘶吼着，死死抓住船舵。


    “让我来！”高峥怒喝一声，脚下发力，魁梧的身躯如炮弹般跃起。


    人在半空，他双手紧握刀柄，体内的气血之力灌注于刀身之上，整把长刀表面都泛起淡淡的红光。


    【武技·裂山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