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家的院子里，此刻比过年还要热闹。


    “嘿哟！这皮毛，油光水滑的，做件大氅，冬天肯定暖和！”


    “这鹿角！我的乖乖，拿去卖钱，得值多少啊！”


    “别想那没用的，赶紧干活！”


    老秦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指挥若定。


    他从屋里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剥皮刀和砍骨斧，在磨刀石上“唰唰”地磨着。


    “都看啥呢，搭把手！”


    老秦吆喝着。


    邻居赵佳第一个卷起袖子，“秦叔，你说咋整，我给你打下手！”


    秦母也端着个大盆出来，脸上喜气洋洋的。


    “先把血放了，鹿血可是好东西。”


    在老秦的指挥下，几个壮劳力合力将麋鹿翻了个身。


    锋利的剥皮刀划开鹿颈，滚烫的鹿血立刻涌了出来。


    秦母眼疾手快，用大盆稳稳接住。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野性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周云趴在院子角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他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脸，对眼前这热闹的景象兴趣缺缺。


    不就是一头鹿吗？


    至于这么激动？


    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那份啥时候能烤好。


    婉婉倒是很兴奋，她不怕血，反而觉得新奇。


    小丫头蹲在周云身边，小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周云背上的毛。


    “虎哥，你好厉害呀。”


    “你是不是山神爷爷派来的呀？”


    周云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还是小丫头有眼光。


    分割鹿肉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


    老秦主刀，赵佳和另外几个村民负责拉扯和搬运。


    秦母则带着村里的女人们，开始清洗内脏，准备晚上的大餐。


    一整头千斤重的麋鹿，在众人的协力下，很快就被分解开来。


    鹿腿、鹿排、里脊……堆得跟小山一样。


    老秦看着这些肉，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见者有份！”


    “今天辛苦大家了，每家都过来领十斤肉，拿回去尝尝鲜！”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都沸腾了。


    “老秦，你这太大方了！”


    “谢谢秦叔！谢谢虎哥！”


    “虎哥万岁！”


    村民们欢天喜地地排队领肉，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了周云，感觉日子都有了盼头。


    秦妃冉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里暖洋洋的。


    她觉得，周云的到来，不仅改变了她自己，也正在悄悄改变着整个村子。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秦妃冉拿起来一看，是堂姐秦燕打来的。


    她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喂，姐？”


    电话那头传来秦燕有些疲惫但带着喜悦的声音。


    “妃冉，告诉你个好消息，医生说你姐夫可以出院了！”


    秦妃冉心头一喜。


    “真的吗？那太好了！姐夫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恢复得还行，就是身体还有点虚，医生建议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秦燕的语气顿了顿。


    “我想着……要不，让他去你那儿住一阵子？村里空气好，也清净。”


    秦妃冉立刻明白了堂姐的意思。


    姐夫袁飒出了车祸，家里积蓄花得差不多了，后续的康复治疗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回县城的家里，各种人情往来，根本没法安心休养。


    来秦家村，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行啊，没问题！”


    秦妃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你让他过来，我爸妈肯定高兴。正好婉婉也在这儿，一家人还能团聚。”


    “那太好了，妃冉，真是谢谢你了。”


    秦燕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谢啥，都是一家人。”


    秦妃冉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把他送过来？”


    “我这边厂里实在走不开，要不……你下午来县医院接一下他？”


    “行，我下午就带婉婉过去。”


    挂了电话，秦妃冉的心情有些复杂。


    姐夫能出院是好事，可他来了之后，家里的开销肯定又要增加。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那座“肉山”，又看了看角落里威风凛凛的周云，心里忽然安定了不少。


    有这家伙在，还怕没肉吃？


    秦妃冉走过去，把事情跟父母说了一遍。


    秦母一听女婿要来，立马拍板。


    “来！必须来！自家女婿，说啥两家话！”


    “我这就去把西边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保证让他住得舒舒服服的。”


    老秦也点点头，抽了口烟。


    “是该让他来村里养养，城里太闹腾。”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吃过午饭，秦妃冉准备出发去县城。


    她开的是家里的那辆半旧的皮卡。


    婉婉一听说要去接爸爸，激动得小脸通红，早早地就爬上了副驾驶。


    秦妃冉正要上车，却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她一低头，就对上了周云那双写满了“带上我”的金色大眼睛。


    “你要跟我去？”


    秦妃冉有些头疼。


    她指了指后备箱。


    “但是你得待在后面，不许乱跑，不许吓唬人，听见没？”


    周云一听，立马纵身一跃，稳稳地跳进了后备箱里。


    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巨大的身躯占满了整个空间。


    秦妃冉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动了汽车。


    到了县医院门口，秦妃冉把车停在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她再三叮嘱周云。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车上，要是敢乱跑，回来就把你鹿肉全没收了！”


    周云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这种事情还要说吗？


    秦妃冉这才拉着婉婉的手，快步走进了住院部。


    病房里，袁飒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


    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一条腿上还打着石膏。


    “爸爸！”


    袁飒回过神，看到女儿，灰暗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神采。


    他伸出手，摸了摸婉婉的头，声音沙哑。


    “婉婉，想爸爸了没有？”


    “想了！天天都想！”


    婉婉抱着他的脖子，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秦妃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也酸酸的。


    “姐夫。”


    她走上前。


    袁飒抬起头，对她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妃冉，辛苦你了。”


    “说这些干嘛。”


    秦妃冉把手里的水果放下，“姐都跟我说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回家。”


    袁飒沉默了一下。


    “去你们村里……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麻烦什么呀！”


    秦妃冉故意板起脸，“我爸妈早就把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就等你过去呢。再说了，婉婉也需要你陪着。”


    提到女儿，袁飒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他看着婉婉那张充满期盼的小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们回去。”


    办完出院手续，秦妃冉扶着袁飒，婉婉跟在后面，一家人慢慢地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