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锋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颗定心神针，瞬间扎入了孙悟空、杨戬、哪吒三人狂跳不已的心脏。


    “我倒要看看，是这亿万妖族的罪业重，还是我牛锋的……胃口大！”


    这番话，何止是狂妄！


    简直是疯了！


    那可是地藏王菩萨，以自身大宏愿与幽冥法则设下的因果枷锁！


    是佛门最顶尖的大能，针对他一人布下的万世毒咒！


    寻常仙神，沾染一丝都可能道心蒙尘，万劫不复。


    而牛锋，却要将这亿万妖族的罪业，当做……食物？


    “牛哥，你……你没糊涂吧？”


    孙悟空抓着牛锋的胳膊，火眼金睛里满是焦急与担忧，“那可是因果业力！不是什么仙丹蟠桃，怎么能……”


    杨戬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他沉声道：“牛兄，不可大意。此咒阴毒无比，它不会直接伤你性命，却会如跗骨之蛆，不断侵蚀你的元神，消磨你的道行。你庇护的妖族越多，这枷锁便会越沉重。长此以往，你甚至会被这股力量同化，变成一个只知杀戮与毁灭的魔头！”


    哪吒亦是紧握火尖枪，小脸上写满了紧张：“是啊牛哥！这秃驴太阴险了！他这是要让你被自己人活活拖死！”


    面对三位兄弟的关切，牛锋心中流过一股暖意。


    他没有过多解释，因为有些东西，言语是苍白的。


    就在这时，他的身躯猛地一震！


    那张平静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痛苦之色。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洪流，毫无征兆地在他的元神识海中爆发！


    那是贪婪！


    某个山洞里，一只豹子精为了多占一块血食，对同伴起了杀心。


    那股贪婪的念头，化作粘稠的黑气，涌向牛锋。


    那是淫邪！


    某处湖泊中，一条蛇妖看中了一位凡间女子，正欲施法掳掠。


    那股污秽的欲望，化作粉色的毒雾，侵入牛锋的道心。


    那是愤怒、是嫉妒、是懒惰、是绝望……


    成千上万，数以十万计的负面情绪。


    在这一瞬间，通过那张无形的因果大网，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刷着他的元神！


    牛锋的识海，刹那间从一片清明，变成了群魔乱舞的炼狱！


    无数的妖魔鬼怪在他耳边嘶吼，咆哮，诱惑他沉沦，拉扯他堕落。


    “杀！杀光他们！你才是最强的！”


    “凭什么他们能高坐九天，我们就要在泥潭里打滚？推翻他！”


    “力量就是一切！女人，财富，权力，只要你够强，都是你的！”


    这些声音，仿佛成了他自己的心声。


    牛锋的眼神开始变得赤红，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变得混乱而暴虐。


    一股原始的、毁灭一切的冲动，自心底最深处升腾而起！


    “大哥！”


    孙悟空等人骇然失色，他们能清楚地感觉到，牛锋身上的气息正在发生可怕的转变！


    然而，就在那股暴虐气息即将冲破理智的束缚时。


    牛锋的识海深处，一声古老、苍凉、仿佛来自太初鸿蒙的牛哞，悠然响起。


    “哞——”


    这声牛哞，不大，却带着镇压万古，承载天地的无上威严！


    一头看不清具体形态，通体散发着混沌青光的古老神牛虚影，缓缓自牛锋的元神深处浮现。


    【命格：太初青牛】！


    此命格，不仅仅是根脚与天赋的象征。


    更是一种源自大道本源的“格位”！


    任凭那万千妖魔嘶吼，亿万业力冲刷。


    那青牛虚影只是静静地矗立着，岿然不动。


    仿佛万丈红尘，无边业火。


    都不过是拂过山岗的清风，无法撼动其分毫！


    那股即将失控的暴虐气息，被这青牛虚影硬生生地镇压了下去！


    牛锋赤红的双眼，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重重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击，比他跟天庭十万大军血战一扬还要凶险！


    但他挺过来了。


    而且，他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些被【太初青牛】命格镇压下去的负面情绪与业力，并没有消失。


    而是被碾碎，提纯，化作了一缕缕最精纯的、淬炼心神的养料，缓缓融入他的元神之中。


    他的元神，在这股力量的淬炼下。


    非但没有被污染，反而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凝练！


    “原来如此……”


    牛锋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弧度。


    地藏王菩萨以为给了他一副穿肠毒药。


    却没想到，他牛锋的“胃”，刚好能消化这副毒药！


    这无边业力，是枷锁，是剧毒。


    但同时……也是一份天大的机缘！


    “我没事。”


    牛锋摆了摆手，示意孙悟空他们安心。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恢复了平静，但眼神却变得比之前更加深邃。


    “这因果枷锁，确实厉害。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看着众人，缓缓说道，“地藏王想用众生业力压垮我，那我就将这业力，炼化成我登天的阶梯！”


    此言一出，孙悟空等人虽然还是听得云里雾里。


    但看到牛锋那自信的神情，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不过，要彻底解决此事，还需一件东西。”


    牛锋话锋一转，“我曾听镇元大仙于闲谈中提起，在极北之地，北海之眼深处，藏有一块开天辟地时留下的神物，名为‘北海玄冥铁’。”


    “此铁天生便有镇压因果，冻结时空之能。若能寻得此物，将其炼化，便可为这无边业力，造一个‘容器’。既能隔绝其对我心神的侵扰，又能将其缓缓炼化，为我所用。”


    说到这里，牛锋的目光扫过牛魔王、蛟魔王等一众妖王，以及那数百万翘首以盼的妖众。


    “诸位兄弟！”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花果山，“万妖盟今日成立，百废待兴！登记妖籍，划分山头，整编队伍，诸事繁杂。这些事情，就要拜托牛大哥、蛟二哥你们几位了！”


    “悟空，杨戬，哪吒，你们三人为我护法，震慑宵小。在我回来之前，万妖盟的大小事宜，由你们与几位大圣共同商议决定！”


    “大哥，你要去哪？”


    孙悟空急忙问道。


    牛锋的目光。


    望向了遥远的北方，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宣布，即刻起，闭关修行！”


    “此番闭关，不为吐纳灵气，只为……降服这亿万业力！”


    ……


    话音落下，牛锋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流光。


    冲天而起，径直朝着北方飞去。


    只留下花果山上一众心神激荡的妖王与兄弟。


    北海。


    与东海南海的温暖富饶不同，这里是生命的禁区。


    天空永远是铅灰色的，不见日月星辰。


    海面平静得如同一面巨大的黑玉。


    不起丝毫波澜，却散发着足以冻结仙人魂魄的刺骨寒意。


    这里灵气稀薄，法则混乱。


    除了少数天生便适应此地环境的异种，鲜有生灵踏足。


    一道身影，划破了这片万古的死寂。


    牛锋悬立于北海之上，强大的妖气不受控制地四散开来。


    这股妖气，与寻常妖王截然不同。


    其中不仅蕴含着他太乙金仙巅峰的磅礴法力。


    更夹杂着那来自亿万妖族的，庞杂而混乱的因果业力。


    这股气息，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


    就如同一轮黑色的太阳，醒目到了极点。


    就在他降临的瞬间。


    下方那平静如镜的黑色海面之下，一座水晶雕琢而成的宏伟宫殿中。


    一双金色的竖瞳，猛然睁开！


    “好强的妖气！还夹杂着如此污秽的业力……是何方妖王，敢闯入我北海之地？！”


    一个身穿玄色龙鳞甲，面容俊美而阴冷的青年，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他正是北海龙王第三太子，敖摩！


    与养尊处优的东海龙族不同，北海龙族常年镇守在这苦寒之地。


    与各种上古凶兽搏杀，性情暴虐而好斗，极度排外。


    在敖摩眼中，牛锋的到来，就是最直接的挑衅与入侵！


    “不知死活的东西，真以为我北海无人吗？”


    敖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万！重！玄！水！大！阵！起！”


    “轰隆隆——”


    整个北海，瞬间从死寂中苏醒！


    平静的海面轰然炸开，亿万吨漆黑的海水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道环绕天地的水龙卷。


    每一滴海水，都重如山岳，蕴含着足以磨灭神魂的玄冥寒气。


    一座覆盖了方圆数万里的巨大水之囚笼，瞬间成型，将牛锋死死地困在了中央！


    然而，身处绝境的牛锋，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当这大阵启动的刹那，他反而笑了。


    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在这座大阵的核心，那无尽的玄水之下。


    一股与他师尊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的“玄冥”气息，正在缓缓苏醒。


    北海玄冥铁，就在这阵法之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将计就计吗？正合我意！”


    牛锋眼中战意升腾，面对那足以困杀金仙的万重玄水。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握紧了拳头！


    “给我……开！”


    一声暴喝，他那看似普通的拳头，裹挟着镇压万古的太初青牛之力。


    以及那刚刚被元神吸收了一丝的业力，狠狠地轰了出去！


    “轰！！！”


    一拳之下，空间震荡！


    一道坚不可摧的水墙，竟被他硬生生地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