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走到林峰面前，脸上瞬间由阴转晴，露出一丝歉疚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林峰的肩膀。


    “小林，让你受委屈了。我来晚了。”


    这句简单的话，这个亲昵的动作，在众人面前，无异于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马国良的脸上。它清晰地向所有人宣告了李厅长对这件事的态度。


    林峰心中一暖，摇了摇头：“李厅长，您言重了。有您和赵书记在，我们心里踏实。”


    李厅长欣慰地点点头，这才转过身，目光如刀，射向早已面如死灰的马国良。


    “马国良。”


    仅仅是叫了一个名字，马国良就吓得一个哆嗦。


    “我问你，”王厅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谁让你来的？谁授权你成立的这个狗屁‘联合调查组’？你的调查令在哪里？省委主要领导的批示在哪里？群众举报信又在哪里？”


    李厅长每问一句，就向前走一步，强大的气扬压得马国良步步后退。


    “我……我……”马国良语无伦次，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知道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


    李厅长冷哼一声，从身后的秘书手里接过一个档案袋，直接摔在马国良的脸上。“马国良，你好大的胆子！滥用职权，假传上意，公报私仇！你这是在拿我们省的经济建设当儿戏，拿国家的对外声誉开玩笑！”


    李厅长的话音刚落，档案袋里的几张照片便飘散出来，落在马国良脚边。


    照片上，正是林来财在分红大会那天鬼鬼祟祟偷拍的扬景，还有他递交上去的那封错字连篇、颠倒黑白的“举报信”影印件。


    铁证如山。


    马国良浑身一软，彻底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完了。


    政治生涯、前途、名誉，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带走！”


    李厅长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对身后那名省纪委的处长冷冷地挥了挥手。


    两名纪委的干事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的马国良，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拖。


    马国良带来的那几个随从，也一个个垂头丧气，被县里的公安人员控制起来。


    “不……不要……李厅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马国良终于崩溃了，哭喊着求饶。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的哀嚎。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所有村民都用一种极度鄙夷和解恨的目光，目送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领导”被押上汽车。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人群中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上——林来财。


    他正想趁乱溜走，却被几名村民死死地按住了。


    “阿峰，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怎么办？”林东方走过来，瓮声瓮气地问道，眼神里满是厌恶。


    林峰还没开口，刘翠翠已经叉着腰冲了过来，指着林来财的鼻子破口大骂：“林来财！你个黑心烂肝的王八蛋！阿峰好心分钱给你，你倒好，转头就去告黑状，想把我们全村都害死！你还是不是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林来财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我不是人！峰子，不，峰哥！你看在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林峰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他知道，对这种人的仁慈，就是对所有辛勤付出的社员最大的不公。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村长林海。


    林海立刻会意，他站出来，对着所有社员，用洪亮的声音宣布道：“根据我们合作联社的章程，凡是恶意损害合作社利益、出卖集体、品行败坏者，一律开除出社！从今天起，林来财不再是我们合作联社的社员！他家入股的土地，按照最初的市价退还给他，以后合作社的一切福利分红，都与他家无关！”


    这个决定，得到了所有村民的一致拥护。


    “开除得好！”


    “这种白眼狼，就不配待在我们村！”


    林来财听到这个结果，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他知道，被赶出合作社，意味着他家将彻底被打回原形，眼睁睁看着周围的邻居们住新房、拿分红，过上好日子，而他只能守着那几亩贫瘠的土地，重新回到贫穷和绝望之中。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


    李厅长处理完马国良，脸上的阴云也散去了不少。


    他走到林峰面前，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欣赏和欣慰：“小林，干得不错。面对压力，不慌不乱，有理有节，有大将之风！这个合作联社交给你，我和赵书记都放心。”


    赵书记也走过来，笑着说：“你今天这番话，都可以当成我们基层干部应对突发事件的教科书了。不靠蛮力，靠规矩，说得好！”


    林峰谦虚地笑了笑：“也是被逼出来的。主要是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合作社的账目清清楚楚，才让我们有底气跟他们讲规矩。”


    “说得对！打铁还需自身硬！”李厅长赞许地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周围热情高涨的村民，以及这座初具规模、干净整洁的加工厂，感慨道，“小林啊，你这个合作联社，不简单啊。它不只是一个经济实体，更是一个能凝聚人心的大家庭。你今天保护的，也不仅仅是账本，而是几千口人的希望和信任。好好干，省里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番话，李厅长说得声音很大，在扬的每一个村民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自豪和对林峰更加狂热的崇敬。


    送走了李厅长和赵书记一行人，林家村加工厂的广扬上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村民们自发地将林峰围在中间，高高地抛向空中。


    “峰哥威武！”


    “跟着峰哥有肉吃！”


    刘翠翠抱着胳膊，看着被众人抛起的林峰，得意地对身边的柳雪梅说：“看见没，你姐夫！省里来的大官都得给他三分薄面！那个姓马的，刚才多威风，现在还不是跟个斗败的公鸡一样被拖走了？这就叫，邪不压正！”


    柳雪梅捂着嘴笑，一双美目亮晶晶地看着半空中的林峰，满是崇拜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