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跑到近前，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米面粮食和油汪汪的猪肉时，集体失声，眼里全是羡慕和渴望。


    这一次，却没人敢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地一拥而上，或是酸溜溜地议论。


    所有人的眼神里，除了那快要溢出来的羡慕，更多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敬畏。


    能一次又一次，像搬家一样把县城的东西往回拉，这已经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了。


    这是通天的本事！


    拖拉机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稳稳地停在了林峰家院门口。


    林峰跳下车，对周围的喧嚣和骚动恍若未闻，只平静地走向了跑来迎接他的柳如烟。


    柳如烟看着车上那小山似的物资，小手紧张地捏着衣角，眼里既有震撼，又有藏不住的骄傲。


    “天爷啊……”


    人群里，刘翠翠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她一双眼珠子都快粘在那几大桶清亮的菜籽油上了，嗓子眼干得直冒火。


    她狠狠地掐了一把旁边同样看傻了的林东方的胳膊：“你看见没？你看见没！你这个当哥的还在家里啃窝窝头，你弟弟都快把天给捅下来了！”


    林东方疼得一咧嘴，可脸上却全是与有荣焉的憨笑，他使劲点点头：“看见了，看见了！我弟有本事！”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们纷纷附和。


    “可不是嘛！林峰现在可是咱们村的财神爷！”


    “你看看那油，那米，那面！恐怕供销社主任见了他都得喊哥！”


    “如烟这妮儿，真是好福气啊！以前还觉得她命苦，现在看来，是掉进福窝里了！”


    一道道羡慕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柳如烟身上。


    柳如烟被众人看得脸颊绯红，下意识地往林峰身边靠了靠。


    ……


    两天后，几十里外的县城。


    赵卫国书记的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他刚刚处理完手头积压的一批文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茶水入口，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了前几天中午那道羊肚菌鸡汤的极致鲜美。


    不，不仅仅是鲜美。


    喝完那碗汤后，他感觉连日来奔波劳碌积攒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接连几天他的头脑都前所未有的清明，处理起事务来，更是得心应手。


    这已经超出了“美食”的范畴，更像是一种滋补。


    赵卫国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叫林峰的年轻人的身影。


    那份不卑不亢的气度，那双平静如深潭的眼眸，还有那番朴实却又一针见血的话。


    “把好东西，送到识货的人手里。”


    赵卫国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他这次从省里下来，肩负着推动全县农业改革的重任，正愁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这个林峰，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典型吗？


    他有技术，有头脑，更有魄力。


    这样的人才，如果仅仅是把他当成一个会做菜的厨子，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赵卫国心中一动，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他想亲自去那个林家村看一看。


    一来，他是真的想再尝尝那神仙般的滋味，看看那神奇的蘑菇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


    二来，他更想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个叫林峰的年轻人，看看他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一个想法，如果能在一个村子里成功，就有可能推广到一个乡，一个县，甚至一个地区！


    想到这里，赵卫国心中那团干事创业的火，被彻底点燃了。


    他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司机班的号码。


    “小王吗？”


    “是我，赵书记！”电话那头，司机小王的声音立刻变得恭敬无比。


    赵卫国看着窗外，语气沉稳而果断。


    “备车，马上去林家村。”


    ……


    与此同时，林家村。


    林峰从县城带回海量物资的震撼，还在持续发酵。


    这两天，整个林家村的气氛都有些不一样了。村民们看林峰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以往喧闹的村道，只要是路过林峰家门口那一段，都会下意识地安静下来。


    大人们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小声说话，还会拍一下自家不懂事的娃的后脑勺，让他们别在林峰家门口疯跑。


    每个人脸上，都堆着一丝讨好和敬畏的笑容。


    林东方家。


    新盖的青砖大瓦房里，刘翠翠正叉着腰，指挥着林东方干活。


    “哎，你小心点！轻点放！这可是白面，金贵着呢！”


    林东方憨笑着，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用好几层旧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大布袋，藏进了屋里最隐蔽的一个木柜角落里。


    那里面，是林峰给他们家的一百斤白面。


    刘翠翠不放心，又亲自过去，把袋子往更里面塞了塞，还拿了好几件破衣服盖在上面，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她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脸上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她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对着还在傻乐的林东方，嘴里就开始不停地念叨。


    “当家的，你说，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是啥？”


    林东方想了想，憨厚地说：“嫁给我？”


    “呸！”刘翠翠白了他一眼，“嫁给你我跟着你啃了十年窝窝头！我跟你说，我这辈子最对的事，就是当年没拦着你接济二弟！”


    她越说越来劲，拍着大腿道：“你看看，现在出息了吧！这大米白面，还有那挂猪肉，咱家过年都没这么富裕过！这都是托了二弟的福！”


    林东方嘿嘿地笑着，心里对弟弟的感激和骄傲，简直要满溢出来了。他觉得浑身都是劲儿，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刘翠翠还在那美滋滋地盘算着，这一百斤白面，得省着点吃，蒸馒头，包饺子，能吃上大半年呢！


    一墙之隔的林峰家院中，此刻气氛正惬意安宁。


    柳如烟和柳雪梅姐妹俩，身上都穿着新买来的碎花布做成的新衣裳。那鲜亮的颜色，衬得柳如烟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细腻如瓷，整个人美得让人不敢直视；而柳雪梅则更显活泼俏丽，像一只花丛里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