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扬每个人的耳朵里。


    “哥，咱家这房子，是该换了。”


    一句话，让全扬都愣住了。


    换……换房子？


    刘翠翠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呆呆地看着林峰，以为自己是急火攻心，出现了幻听。


    林东方更是猛地抬起头，那张布满愁苦和屈辱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王桂芬和刘强母子俩，也是一脸的错愕。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林峰又扔下了一颗更响的炸雷。


    “明天起，我给你盖新房。”他看着自己的哥哥，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青砖大瓦，比我那座还大。”


    刘翠翠彻底傻了。


    林东方浑身一震，他看着弟弟那张平静而坚定的脸，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从小把弟弟拉扯大，弟弟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最清楚，从来不说空话！可……可这……


    短暂的死寂后，一声嗤笑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哈？”刘强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夸张地弯下了腰，“吹牛也不打草稿啊你！盖房子？你当你是谁？钱从哪儿来？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从土里刨出来的？”


    王桂芬也回过神来，她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撇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对着女儿说道：“翠翠啊，你看看你这个小叔子，本事不知道有没有，这吹牛皮的口气倒是不小。我看啊，这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想在咱们面前挣个面子呢。”


    她认定林峰就是在说大话，故意给自己兄弟撑腰，过不了多久肯定就要找借口不了了之。她抱着胳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面对这对母子的冷嘲热讽，林峰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怒。


    他甚至还淡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从容。


    他不解释，也不争辩，只是平静地留下一句话。


    “你们看着就好。”


    说完，林峰转身，似乎就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回头对还愣着的刘翠翠说：“嫂子，家里来客人，就这点菜哪够。肉不够了，我去拿点。”


    “拿点？”刘强撇撇嘴，跟王桂芬交换了一个讥讽的眼神，“他家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就是点野鸡兔子肉，吃得人满嘴土腥味。”


    王桂芬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刚想再刻薄两句。


    林峰已经回来了。


    片刻功夫，他去而复返，肩上扛着一大扇东西。


    话音未落，林峰已经将肩上扛着的东西，“哐当”一声扔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震得那粗瓷碗都跳了一下。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了过去。


    那是一大扇风干得恰到好处的野猪排骨，肉色暗红，层次分明，泛着油润诱人的光泽。排骨旁边，还扔着半只小臂粗的熊掌，黑黝黝的，厚实敦重，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头发颤。


    王桂芬和刘强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那排骨的品相，那熊掌的分量，别说吃了，他们在县城里听都没听说过谁家能有这种东西！


    刘强使劲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的“咕咚”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


    王桂芬那双势利的眼睛，死死地钉在熊掌上，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她之前还嫌弃这里有猪粪味，现在闻着这肉上散发出的独特熏香，只觉得是天底下最美的味道。


    林峰对已经看傻了的刘翠翠说：“嫂子，晚上炖了招待客人。”


    说完，他便看也不看那对母子，转身离去，只留给院子里一干人等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林峰一走，刘强再也忍不住了，他凑到桌边，伸出手想去摸那块熊掌，围着桌子来回转圈，嘴里不停地念叨：“我的乖乖……这……这真是熊掌啊……”


    王桂芬的眼神也变了。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肉，又看了一眼自家女儿，态度明显软化了下来。不过，她心里依然不信林峰真能盖起一座大瓦房。在她看来，这小子顶多是运气好，猎了些好东西，想拿出来堵他们的嘴罢了。


    房子，那可是几百上千块钱的事，哪是几块肉能比的？


    晚上，林东方家那破旧的土屋里，破天荒地飘出了能香飘半个村子的肉香味。


    刘翠翠把那野猪排骨和熊掌炖了一大锅，林峰给的肉似乎有种魔力，随着咕嘟咕嘟的炖煮，一股无法形容的霸道香气，混着柴火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


    饭菜上桌，王桂芬和刘强早就等不及了。


    桌上摆着一大盆炖得酥烂脱骨、汤汁浓郁的排骨熊掌，那金黄的油花，看得人眼晕。


    刘强第一个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最大的排骨就往嘴里塞。


    肉一入口，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肉质鲜嫩，肥而不腻，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和他以前吃过的所有猪肉都完全不同。熊掌更是炖得入口即化，满满的胶质黏住了嘴巴，那股子鲜美，让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王桂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城里人的体面，她抓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滚烫的肉油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她也浑然不觉，只顾着撕咬，眼睛里放着光，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香！太香了！”


    母子俩风卷残云，吃得满嘴流油，连骨头都恨不得嚼碎了咽下去。


    林东方和刘翠翠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一顿饭吃完，王桂芬和刘强瘫在椅子上，摸着滚圆的肚子，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吃饱喝足，王桂芬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她脸上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嘴里的话甜得发腻：“东方啊，以前是娘不对，娘不该那么说你。你看看，还是你有福气，有这么个能干的弟弟！”


    林东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只能讷讷地应着。


    王桂芬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哎，东方啊，你这个弟弟……他打猎这么厉害，一年得挣不少钱吧？”


    她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睛，暴露了她心底的真实想法——房子，那买房子的钱，这下可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