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峰子，你这是……”


    林峰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张婆子，这是给我家干活的工人吃的。”


    张婆子的老脸一僵，笑容都凝固了。


    她身后的几个妇人也都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张婆子不死心，她指着自己那流着哈喇子的孙子，挤出笑脸：“你看，孩子饿了，就……就给孩子尝一块，行不？”


    林峰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想吃？”


    “嗯嗯！”张婆子和小孙子一起猛点头。


    “行啊，”林峰把手里的大铁勺往盆里一放，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红烧肉一块钱一斤，馒头一毛一个，给钱就行。”


    张婆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涨成了猪肝色的铁青。


    周围，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声。


    当着全村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后生晚辈这样毫不留情地打脸，张婆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指着林峰，手指都在发抖，“你……你……”


    “我什么我？”林峰的眼神冷了下来，“当初我媳妇快饿死的时候，不见你送来一粒米。现在闻着肉味就凑上来了？我家的饭，不养闲人，更不养长舌妇！”


    “你……你个天杀的穷鬼！走了几天狗屎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咒你盖的这房子早晚得塌！咒你……”


    张婆子气急败坏的咒骂声还没骂完，就被林东方一声怒吼打断了。


    “张翠花！你再满嘴喷粪，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看着林东方那要吃人的眼神，张婆子吓得一个哆嗦，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她怨毒地瞪了林峰一眼，拉着还在哭闹的孙子，灰溜溜地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地嘀咕着。


    “等着！都给我等着！看你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


    赶走了苍蝇，院子里的气氛更加热烈了。


    那帮干活的汉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被那霸道的肉香一勾，哪里还忍得住，一个个端着大碗，像饿狼扑食一样围了上去。


    满满一筷子红烧肉塞进嘴里，牙齿轻轻一碰，那炖得软烂的肉皮和肥肉就在舌尖上化开，瞬间变成一股浓郁香甜的肉汁，席卷了整个口腔。紧接着，那瘦肉也毫不费力地散开，丝丝入味，咸香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半点不腻。


    “唔！”


    一个壮汉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里塞满了肉，连咀嚼都忘了，只是含糊不清地发出满足的喟叹。


    “好吃！太他娘的好吃了！”另一个汉子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我活了三十多年，就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这肉……这肉咋做的？跟咱们平时吃的根本不是一个味儿啊！”


    “峰子，你这手艺，去县里国营饭店当大厨都屈才了！”


    赞美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顾不上说话了，只剩下筷子碰撞碗碟的清脆声响。


    林贝捧着个小碗，小嘴吃得油汪汪的，眼睛幸福得眯成了一条缝，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好吃！比过年吃的肉还好吃！叔，贝贝以后还能吃吗？”


    柳如烟也分到了一小碗。


    她看着碗里那晶莹剔透，颤颤巍巍的红烧肉，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肉一入口，她整个人都僵住了。那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味，从舌尖瞬间窜遍四肢百骸。这味道，温柔而霸道，瞬间就抚平了她胃里所有的空虚和心底所有的不安。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正在给众人分馒头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痴迷。


    院墙外，那些被香味吸引过来的村民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喉结上下滚动，口水吞了又吞。听着院子里传来的阵阵狼嚎般的赞叹声，一个个脸上满是懊悔和艳羡。


    张婆子站在人群后，听着那些夸赞，再看看自己孙子那哭得快要断气的馋样，一张老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嫉妒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她拉着孙子，转头就走，嘴里恶狠狠地咒骂声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怨毒。


    “吃！吃！撑死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个二流子，走了几天运就不知道姓啥了！显摆什么？等钱花光了，我看你们吃什么！”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神级工匠技能的加持下，林峰几乎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新房的建造。


    当最后一根房梁稳稳落下时，整个林家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了。


    林家村的村东头，原本那座破败得仿佛随时会塌掉的土坯房，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青砖大瓦房。


    五间正房，坐北朝南，一字排开，气派非凡。青砖砌成的墙体整齐坚固，房顶上铺着一层崭新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窗户不再是破旧的木格子糊纸，而是换上了宽敞明亮的玻璃窗，屋檐下，梁木和椽子都刨得光滑笔直，甚至还雕刻着一些简单的祥云花纹，精致又讲究。


    院墙也重新用青砖砌了起来，一道崭新的对开木门立在中央，门上还装着黄铜的门环。


    这房子，别说在林家村，就是拿到镇上去，也是数一数二的体面人家。


    柳如烟站在新房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冰凉而坚固的青砖墙壁。


    她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住上这样好的房子。


    干净，明亮，坚固。


    能为她遮风，也能为她挡雨。


    这不仅仅是一座房子，这是一个家，一个能让她感到无比心安的家。


    眼泪，不知不觉就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林峰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她站在门口抹眼泪，心里一软，走上前，从身后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傻瓜，哭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柳如烟没有挣扎，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