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周围几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惊愕的质疑声。


    姚国良的情绪尤为激动，恨不得抓起苏仁的肩膀将他摇醒。


    “苏仁啊！你知道这手术的具体难度吗？！”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苏仁的胳膊大声质问。


    苏仁挑了挑眉，显得不以为意，“七年前的检查资料和会诊记录我都看了，现在的肿瘤情况我也都了解，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这话气得姚国良直拍大腿。


    还好意思问有什么不清楚的，我看只有你脑瓜子不太清楚！


    “患者的脑膜瘤体积过大，而且位置特殊，不仅紧邻脑干，还紧密粘连颅底重要神经血管束，侵犯范围极广！手术风险已经高得离谱了！”


    “况且患者自身基础条件很差，当下多器官感染，合并严重的肝肾疾病，凝血功能也存在障碍。”


    “就这种条件下，你告诉我该如何做手术？！”


    姚国良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抬手指着苏仁的鼻子将他骂醒。


    苏仁啊苏仁，你是天才不假，但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啊！


    你技术是牛叉，但再牛叉你也是人！


    不是神！


    姚国良少有的红了脸，胸膛微微起伏地喘着粗气……


    见姚主任这么说，苏仁心情也有些复杂。


    认识这么久，他就没见过姚主任情绪如此失控过。


    其实道理他都懂，手术风险多高他也知道。


    但现如今除了手术，哪里还有有效的治疗方案呢？


    “姚主任，我认为这件事的切入点错了。”


    “手术风险大过手术收益，的确不该首选手术方案，但现如今患者情况特殊啊，肿瘤体积太大，放射治疗和药物治疗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患者现在这种情况，靠药物也只能是吊着一条命，即便是运气好能躲过致命并发症多活几年，也根本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术前医疗评估和风险分层报告我明天就能做出来，至于到底做不做这个手术，就让家属自己定夺吧！”


    苏仁说完，悠悠看了面前的曹雯丽一眼。


    “家属，现在患者情况暂时稳定，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休息，具体情况明天我们再商讨。”


    说完，他在对方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中转身，朝值班室走了过去。


    黄海和姚国良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朝家属和护士交代几句后，他们也先回家休息了。


    苏仁在值班室小床上眯了几个小时，半梦半醒间，脑中思索的全是关于脑膜瘤手术的事。


    有手术空间的存在，他坚信自己能够成功完成手术。


    最坏不也就是空间内做几百次手术而已嘛！


    但他无法保证的，恰恰是术后的风险。


    由于这颗颅底肿瘤过于巨大，还侵犯了周围多个重要器官，周边血管、神经又非常密集。


    想要将肿瘤完整的切除，同时又不伤及神经和血管，还要保留脑功能完好，这简直难如登天。


    而且不仅手术风险高、难度大，术后还存在瘫痪、出血、甚至死亡的风险。


    唉，这样的手术，也难怪会受到所与人的劝阻了。


    想着这些，苏仁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精神抖擞的许阳给叫醒了。


    “苏医生，再不起来打卡，可就要扣全勤了！”


    苏仁一睁眼，就见许阳那张快皱成菊花的笑脸哼更在面前，吓得一下弹射了起来。


    打过卡后，他用充满幽怨的眼神看向许阳。


    许阳却是丝毫没察觉，反而邀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医生，你看我对你好吧？要不是我，今天你不保准记迟到！”


    说完，他又嘿嘿干笑了几声，又接着开口，“那个……我听说你打算做患者秦寿的巨型脑瘤切除手术？”


    “我跟你说啊，这手术麻醉位置非我莫属！你可千万别找任老头，一定得通知我！”


    “你看看，这是我最新研究的椎管内麻醉方案，主要就是针对老秦这种高龄、多合并症的患者！”


    许阳说着，将一摞资料拍在苏仁的大腿上。


    他口中的任老头，就是科室内另一名驻科室麻醉师——任广权。


    这人虽然经验丰富、技术高超，但十分固执古板。


    许阳提出的创新型麻醉方案，经常遭到任广权的大力抨击，认为他求心不求稳，对患者的安全不负责任。


    正因如此，二人这几年来都不对付。


    苏仁低头看了看腿上的资料。


    有案例，有麻醉步骤分析，还有许阳根据老秦的具体情况，制定的术中风险预测和解决方案。


    可谓是无比用心了……


    这家伙昨晚明明手术后不久就先开溜了，到底从哪里知道自己要做脑瘤手术的？


    消息还真够灵通的啊！


    “麻醉前先使用右美托咪定联合舒芬太尼精准镇静镇痛，这样一来能减少疼痛应激，想得还是挺周到的。”


    苏仁看着手中方案，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见他这么说，许阳更来劲了，一张嘴都快咧到耳后根。


    “是啊！而且考虑到老秦脑部病变和多器官炎症的情况，我主张术前局部神经阻滞加术后48小时静脉PCA镇痛。”


    “这套组合拳打下来，恢复会快很多！患者术后并发症风险也会降低！”


    许阳一边说着，一边哗啦啦翻动着手中资料。


    看着苏仁，他简直两眼放光，脸上写满了“选我选我”的期待。


    苏仁看着他那样，也觉得好笑，“如果手术真能进行，我肯定首选你的方案。”


    “好！”


    “苏仁，你要真能带我做这台手术，我我我……我也拜你为师！”


    许阳情绪激动，突然单膝跪地握住了苏仁的手。


    这方案他曾经向姚主任和张院长都提出过，却一直没被当回事。


    特别是在任广权提出异议，在手术会议中贬低他后，就一直被延期审核了。


    现在苏仁竟然能慧眼识珠，他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苏仁一时间都给整不会了，尬笑着不知该说啥。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黄海讪笑着出现在门口。


    “哟，苏医生你真是魅力无穷啊，这是又收了个好大徒？”


    说着，他又嬉笑着看向许阳，“我说老许啊，你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一个麻醉医生，竟然向外科医生请教麻醉方案问题，还巴巴地要拜人家为师，啧啧……”


    “你懂个屁！”


    许阳立马起身，佯装愠怒朝黄海呛道，“就苏仁的麻醉学基础，别说是建安了，整个南城都不一定有麻醉师能比得过！”


    二人有来有回地犟着嘴。


    苏仁听不下去，满脸无奈地扒拉开二人，走出了值班室。


    刚出门，他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护士长。


    “小苏，赶紧过来，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人都等着你呢！”


    护士长笑着说完，拉起苏仁的胳膊就朝科室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