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成功了。


    他们真的，靠着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将这头传说中的海洋君主，从千米深的海底，给硬生生地请了上来。


    这份巨大的成就感和自豪感，甚至超越了对金钱的渴望。


    杨浪看着那头在水面上缓缓喘息的巨物，也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终于露出了，这次远航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自己赌赢了。


    从这一刻起，他杨浪，和他的浪潮渔业，将不再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拿起对讲机，努力地平复着自己那颗依旧在狂跳的心脏，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准备特制水箱，把它，小心地，给我吊上来。”


    将那条巨大的帝王鲑，毫发无伤地请进特制的超大水箱里，是一项比捕捞它本身，还要更加精细和复杂的工程。


    那是一个长十五米，宽五米，用加厚钢化玻璃和高强度合金框架打造的，移动的海底龙宫。


    里面配备了最先进的维生系统，可以模拟深海的水压、水温和含氧量。


    杨浪亲自指挥，几十名船员小心翼翼地操作着起重机，配合着潜水员，耗费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终于将这位皇帝陛下，安安稳稳地安置进了它的“临时行宫”。


    当水箱的舱门关闭，维生系统启动，看着那条银色的巨兽，在蓝色的维生液中，缓缓地舒展开黄金般的鳍尾，重新恢复了一丝神采时，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至此，这次北大西洋之行的核心任务，才算是真正地，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以返航了。”


    杨浪靠在驾驶室的舷窗边，看着那片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的冰冷海域，如释重负。


    连续多日的高度精神紧张和算计，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现在，是时候，回家了。


    他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那头传来了梁金成标志性的港式普通话。


    “喂？杨老板！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他显然也知道，捕捞帝王鲑的难度有多大，言语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杨浪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将电话的话筒，对准了旁边水箱里，那条正在缓缓游弋的帝王鲑。


    水流循环系统发出的咕噜声，清晰地通过电波，传到了电话的另一端。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爆发出了一阵梁金成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狂喜叫声。


    “我的天！杨老板！你真的做到了？你真的把它给抓到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是活的？真的是活的？”


    “当然。”


    杨浪将电话重新放回耳边，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我杨浪出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没有！绝对没有！”


    梁金成近乎崇拜的敬佩：“杨老板，您真是神了！我梁金成在海上混了半辈子，就没见过像您这么靠谱的人！霍先生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坏的！”


    “行了，别拍马屁了。”


    杨浪打断了他的吹捧，直接切入了正题：“说吧，在哪交易？”


    “老地方！还是我们上次送快递的那个坐标！”


    梁金成毫不犹豫地回答：“那片海域，情况我们熟，最安全。我们还是用直升机过去接货。您看怎么样？”


    “可以。”杨浪点了点头：“大概七天后，我们能到那里。”


    “没问题！七天后，我亲自带队，带着尾款，准时恭候您的大驾！”梁金成那边，已经开始兴奋地盘算起来。


    “等等。”杨浪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嗯？杨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


    杨浪沉默了片刻，象是在组织语言。


    “梁老板，除了交易帝王鲑，我还有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话！”梁金成现在对杨浪，是有求必应。


    “我手上，最近嗯，发了点小财。”


    杨浪说得轻描淡写：“有大概六十多万的美金现金，还有一批金条。你知道，这些东西，在国内不好处理。我想跟你兑换成人民币。”


    电话那头的梁金成，明显愣了一下。


    六十多万美金？


    还有一批金条？


    他是个何等精明的人，瞬间就明白了，杨浪口中的发了点小财”背后肯定藏着一个不简单的故事。


    能在这片无法无天的公海上，搞到这么大一笔横财，这位年轻的杨老板，恐怕不仅仅是一个捕鱼高手那么简单啊。


    不过，他没有多问。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最重要的规矩，就是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短暂的惊讶过后，梁金成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哈哈哈，杨老板真是好本事！这当然没问题！”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您是想按国际汇率，还是……”


    “低于国际汇率。”


    杨浪直接说道：“我给你，比国际兑换比例，低五个点。怎么样？”


    主动让出五个点的利润。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梁金成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这是杨浪在向他示好，也是在付一笔封口费和渠道费。


    这个年轻人，不仅本事大，而且上道！懂规矩。


    “杨老板，您太客气了！”


    梁金成哈哈大笑，心情愈发舒畅：“既然您这么给面子，那我也不能小气！就按您说的办！七天后，我把您要的人民币现金，连同尾款，一起给您带过去！”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挂断电话，杨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走到船舷边，点上了一根烟，任由冰冷刺骨的海风，吹拂着他那张因为连日劳累而显得有些疲惫的脸。


    自己刚才那个决定，是目前情况下，最优，也是唯一的选择。


    跟梁金成兑换现金，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那笔在骷髅岛缴获的财富，虽然巨大，但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总不能，给船员们分美金和金条吧？


    在九十年代的大陆，普通老百姓拿着这些东西，根本就没地方花！一旦露了白，反而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拿回国内，去银行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