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伪装

作品:《荷花误

    “既然是圣上的意思,你且等着消息罢。”


    燕扶青直起身,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沈策闻言,顿时眉头舒展,脸上绽开笑意,躬身道:“那下官便静候殿下佳音,下官先行告退。”


    语罢,他挥手示意,率领一众衙役转身离开,步履交错间,他的目光似是在司衣荷身上匆匆掠过。


    待沈策等人消失在客栈尽头,司衣荷才缓步上前。


    若仅为协查案件,何须出动如此众多的衙役?这般阵仗,分明是隐带威慑,意在迫使燕扶青就范。况且能如此精准地掌握他的行踪,定然是在这禹州地界布下了眼线。


    燕扶青知司衣荷心中疑虑,既已同舟共济,他亦无需遮掩,未等她发问便解释道:“圣上绝不会越过我,直接向沈策下达这等旨意。这道命令,只可能出自太后之手。”


    是了,当今圣上正是昭贵妃谢佩棠之子燕明。当年被记在沈皇后名下抚养。先皇驾崩后,因后宫子嗣单薄,唯余燕明一脉嫡血,他便顺理成章继承大统。然而司衣荷亦有所耳闻,如今朝堂之上,太后手中所握权柄,实则远胜于年轻的天子。


    司衣荷眸光微动,恍然道:“她是想借此拖住你回京的步子?”


    “嗯,”燕扶青低笑一声,“不过是想翻些风浪,无妨。京中亦有我的人,她掀不起太大波澜,只是眼下看来,回京之事需得延后了。”


    当年宫宴之上,那位如今高踞太后之位的妇人,字字句句看似雍容,实则绵里藏针,皆是对她与母亲的步步紧逼。她心中对此人早已厌极,更甚者,她隐约怀疑,母亲与贵妃当年遭遇的种种不幸,背后未必没有太后的手笔。


    眼下情形,唯有先行应下这桩查案之事,方是上策。暂且按捺,勿要打草惊蛇。


    司衣荷轻轻摇头:“无碍,正好我也想瞧瞧,究竟是何人,竟对那些稚子下手。”


    而此时,慈宁宫中沉香袅袅。


    沈太后正单手支额,她双眼微阖,斜倚在贵妃榻上小憩。


    一名嬷嬷疾步入宫,停至她身前的珠帘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太后娘娘,沈知州那边传来消息,燕昭已应下查案之请,短期内恐无法返京。此外,他身边除却既家公子,还跟着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子。”


    “女子?”沈太后闻言微微睁眼,嬷嬷见状即刻上前,小心地将她搀扶了起来,沈太后冷哼一声,“去,把肃王府那位听话的,给哀家寻来。”


    “是。”嬷嬷躬身领命,缓缓退下。


    雨不知何时已经歇了,阴霾却还沉沉压在空中。


    另一边,燕扶青向客栈小二买了身再寻常不过的粗布衣裳,换下了往日锦服,虽难掩周身清贵之气,但混入市井之中,也不至于扎眼。


    司衣荷恐人多太过显眼,易打草惊蛇。四人稍作商议,便决定由燕扶青和司衣荷先行前往,查探清楚清楚。白纪则隐在暗处,随时待命,而既玉和映香便暂留客栈,静观其变。


    清晨沈策刻意闹出的那一场,早已让店小二窥破燕扶青的身份与来意,燕扶青心下明了,只好将他唤来一旁,叮嘱他务必守口如瓶,店小二也是机灵的,急忙应下:“小的明白,小的绝不敢对外多言半句!”


    司衣荷上前,低着声音问他:“你上回提及,守嗣村的男丁每隔三日便有一次绕村,下一次,是在何时?”


    “按日子推算,应是明日,”店小二又思索了会,提醒道:“二位若想去那守嗣村,只怕难如登天,他们村向来排外,不接纳村外人,尤其临近这种时候,从不允许外人踏入半步。”


    司衣荷颔首,在他手中塞入一点碎银:“我知晓了,多谢提醒,您先去忙吧。”


    “诶,好嘞。那小的便不叨扰二位了。”店小二收起碎银,连忙躬身,快步退了下去。


    待他走远,司衣荷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什么,走到燕扶青身边,温声道:“公子,请随我来。”


    燕扶青也不多问,嘴角噙着一抹慵懒笑意,看向她:“好。”


    司衣荷让燕扶青在客房稍候,随后回了自己的房中,取来一套工具与一些色彩,旋即返回燕扶青的客房。


    既玉见她提了些陌生物件,不由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出声问道:“荷花姑娘,这是做甚?”


    司衣荷将手中物什搁在桌上,应声道:“稍作伪装。”


    她站定在燕扶青身前,又看向既玉,解释道:“以我们二人如今形容模样,断难踏入那守嗣村半步。若能改换一副落魄凄惶的模样,佯作丢失孩儿、千里寻亲的苦命夫妻,或可触动村民恻隐之心,寻得一线机会,悄然潜入。”


    司衣荷撷起笔,手法娴熟利落,与之前为自己易容的手笔如出一辙,她倾下身:“冒犯了。”


    温凉的触感,轻轻点在燕扶青的脸颊上。他端坐着,任司衣荷在面上细细描画,几缕发丝不经意间拂过他的侧脸,似有若无,带着些痒意。


    更有她温热的呼吸,因专注而稍显急促,轻轻扑在他的下颌一侧。燕扶青素来从容,此刻竟也觉出一丝罕见的不自在来。


    燕扶青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之间,竟叫他有些失神。


    直至映香的声音响起,才将他的思绪拉回,映香将一卷粗纸递到司衣荷面前:“阿姐,这是我寻那小二画的地图,那守嗣村位置瞧着实在偏僻,只怕不好寻。”


    恰好司衣荷这边勾勒完最后一笔。


    映香转眼一瞧,不由得“哇”了一声,感慨道:“阿姐你简直太厉害了,这简直与之前两模两样!”


    司衣荷并未打算将燕扶青彻底改头换面,但昨日客栈中那几个守嗣村的汉子与妇人曾见过他们,只好于细末处加以易改。


    她只是巧妙地将他的容颜稍作调整,消减了几分清贵之气,添上些许憔悴,随后也在自己脸颊上添些痕迹,让他们更似一对历经奔波、饥困交加的寻常夫妻。


    燕扶青照着铜镜轻咳一声,似是很满意:“还是小荷花思虑周全,如此,我们便可以更好地隐藏身份。”


    既玉在一旁摇着折扇,语带调侃:“扶青,荷花姑娘这双巧手,你可得仔细护好了,莫要暴殄天物。”


    燕扶青抬起手肘撞他,笑骂道:“我自然知道。”


    司衣荷将工具仔细收拢,递给映香。她又拿起粗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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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瞧了眼,心下已有了大概的方位,她抬首:“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吧。”


    映香、既玉异口同声:“万事小心。”


    司衣荷同燕扶青对视一眼,皆微笑点头。


    二人步出客栈,司衣荷在道路旁寻觅着,俯身拾起一块粗砺的石头,毫不顾惜地在自己的粗布衣襟上反复摩擦,直至布料露出脏污磨损的痕迹。


    而后她又将双手摁在地上,沾染上灰黑的泥尘,仔细拍抹在脸颊、颈项等裸露的肌肤之上。燕扶青在一旁静观,心中明白亦不多言,只依样而行,将自己也弄得灰头土脸。


    “走罢。”


    他们并未多做停留,稍作整理后,燕扶青利落翻身上马,弯下身朝司衣荷身上,唇角微扬:“小荷花,上来。”


    司衣荷不会骑马,若靠双腿,不知何时才能寻到那偏僻村庄。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搭了上去,下一刻,只觉身子一轻,她便腾起身上了马,燕扶青双臂自然而然地将她拥着,司衣荷听见他低笑一声,又喊:“驾!”


    马儿扬蹄奔出。


    不知从何时起,司衣荷发觉自己对于燕扶青的靠近,似乎已不似初见时那般心生抗拒。


    二人循着地图去找守嗣村,待快接近守嗣村的范围,他们便将马栓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走路前行。


    这守嗣村果然地处极偏,他们穿梭寻觅良久,方穿过一片疏落的小树林,四周群山环抱。待终于窥见村庄低矮的轮廓,已然夕阳西下。


    距村口不远,可见一方开辟出的菜畦。地里唯有一位女子,正挎着竹篮,弯腰采摘着青蔬。


    “殿下可会做戏?”司衣荷眉眼弯弯。


    燕扶青明白她的意思,扬起脸:“小荷花,你可瞧好了。”


    司衣荷见他行动,便也顺势就地跌坐下来,背靠着一棵矮树,将呼吸放缓,佯装虚弱模样。


    燕扶青跌跌撞撞地奔到那女子近前,眼尾竟硬生生挤出两滴泪花,在脸中灰尘留下两道泪痕。那女子听见动静愕然回头,乍一见燕扶青的模样,倒是吓了一跳。


    “求姑娘行行好!救救我的夫人!”


    燕扶青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活脱脱一位走投无路的丈夫。他喘着气,抬手胡乱地再脸上抹了一把,咬着牙:“我们的孩子前几日莫名丢失,我夫妻二人一路追寻至此,盘缠早已用尽。我夫人她,她已许久滴水未进,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求姑娘发发慈悲,救她一命!”


    那女子远远望见倚着树、气息奄奄的司衣荷,立刻便放下菜篮,直直地往司衣荷那边去,待到跟前,见她确实虚弱至极,神色慌张:“哎呀,你等着!我去给你端瓢水!”


    说罢那女子急急回去,没多久双手端了瓢清水回来,她蹲下身,一只手拖住司衣荷的后颈,将瓢靠近她的嘴唇,仔细地喂她喝下。


    司衣荷虚虚睁眼,似是耗尽力气:“多谢......多谢姑娘。”


    燕扶青正欲开口,却那女子神色间有些恐惧,又劝阻他们:“二位若还有力气,便听我一句劝,赶快离开这里吧,千万莫要在此地逗留!更不要让村长发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