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总兵的举荐
作品:《大齐一字并肩王》 孟曜绍将手中的军报缓缓放下,麻纸上的墨迹尚未完全干透,指尖沾了些许炭黑。
他抬眼看向立在身旁的亲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这份军报,连同其他东西一同送往京城。”
亲卫闻言一愣,上前半步躬身问道:“总兵,这份军报里不过是阵斩两千敌军的战事,按例……这样的战绩还不足以呈到御前吧?
“边关每月大小战事数十起,比这更惨烈的捷报也未曾件件上报。”
孟曜绍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敲,目光扫过案角堆叠的几份军报,声音沉了几分:
“仅凭这一仗,自然不够。你去把林世泽近几个月所有的军报都找出来,装订成册,和这份一起呈上去。”
他顿了顿,拿起其中一份标注着“烽火台值守”的旧报,指腹抚过“林世泽”三个字:
“此人之前还是个守烽火台的小兵,靠着几次硬仗硬生生升到千总,如今更是能独领一队人马破敌——这样能独当一面的人才,边关太少了。”
亲卫这才恍然大悟,眼底露出了然之色。
这哪里是递军报,分明是给林世泽在朝廷面前铺路。有了御前的印象,日后只要再立大功,加官进爵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风,卷起帐帘的一角,带着关外特有的寒凉。
孟曜绍望着那缕风,神色微变——方才军报里提过,蒙剌人劫掠时屠了两个村落,可他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边关这些年,屠村灭门的惨事见得太多,心早就被战事磨得硬了。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他轻声念出这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林世泽倒是不一样,为了护着百姓,敢带着小队人马追着敌军打——这样的军人,少见。”
亲卫在旁听着,不敢接话。
孟曜绍又道:“他这性子,成不了统筹全局的大帅,太念着‘义’字,容易被牵绊。但要说做个征战四方的将军,却是再合适不过,敢打敢冲,还能护住手下的人。”
话锋一转,他的语气冷了下来,指尖在案上重重一按:
“至于卫所军那群浑蛋,上次让他们支援,竟拖了三日才到——是时候好好敲打敲打了,再这么懈怠,迟早要误了大事。”
亲卫连忙应下,又听孟曜绍说起眼下的局势:
“整个边关现在乱成一锅粥,蒙剌人骑着战马四处劫掠,这是他们每年冬天过后的惯例。
“抢够了粮食,好回去准备放牧;咱们大齐也一样,地里的庄稼不能等,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他拿起张嘉文送来的防线图,指尖在上面画了条线:
“好在嘉文那边的防线最稳固,蒙剌人讨不到好,估摸着再过半月,他们就该撤了。这场仗,打不了太久。”
亲卫点头应是,转身去整理军报。帐内烛火跳动,孟曜绍望着案上的军报,目光落在“林世泽”的名字上——若此人能成器,或许日后边关,能多一道屏障。
丰县县衙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庭院里的灯笼已点亮,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夜晚的寒意。
赵媛紫踏入正厅时,只觉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她的父亲,赵知县正端坐于上首的梨花木椅上,昏暗的灯光衬得他脸色愈发阴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
“爹?”
赵媛紫的声音轻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下?”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袖口,试图遮住上面沾染的些许泥点——那是方才在英灵村外的田埂上不小心蹭到的。
赵知县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喉间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目光如炬般扫过她:
“你还知道晚?”他抬手敲了敲桌面,声音陡然拔高,“看看外面的天,都快到子时了!你去哪了?”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落在了赵媛紫的衣襟上,眉头拧得更紧:“满身污秽,头发上还沾着草屑!你自己看看,这像个官家小姐的样子吗?”
赵媛紫的心猛地一跳,眼神瞬间有些躲闪,指尖攥着衣角,小声辩解:
“我……我就是出去随便逛逛,没去哪……”
“随便逛逛?”赵知县猛地一拍桌子,茶盏被震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指着赵媛紫,怒声大喝,“我看你是从英灵村回来的吧!”
赵媛紫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你一个姑娘家,天天往那些军营糙汉中跑!”
赵知县的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英灵村驻的是什么人?是戍边的兵卒!你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你?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以后不准你再去英灵村,听到没有?”
见赵媛紫低着头不说话,他又补充道,“现在赶紧回房洗漱,把这身脏衣服换了。明日一早,我让管家给你备上新做的衣服,带你去城西的诗会。”
“诗会上有不少本地的青年才俊,既有满腹经纶的秀才,也有家世清白的公子。”
赵知县的声音软了些,带着几分期盼,“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么野下去,该为自己以后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
赵媛紫本还低着头,听见“诗会”二字,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然抬头。
烛光下,她眼底没有半分犹豫,反而带着几分倔强的亮,语气掷地有声:
“爹,我不去!”
这一声拒绝来得又快又坚决,赵知县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地反抗。
“那些人哪里是什么青年才俊?”
赵媛紫微微蹙眉,语气里满是不屑,仿佛已经能想象出诗会上的场景,“不过是些涂脂抹粉、只会吟风弄月的纨绔子弟!
“平日里除了比谁的扇子更精致、谁的诗句更靡靡,还会做什么?”
她说着,指尖不自觉地攥紧,眼神却亮了几分,话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推崇:“
只有像林千总那样,能披甲上阵、挥剑杀敌,护着咱们大齐百姓的勇士,才配叫真正的好儿郎!”
“你——”赵知县被这话噎得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手指着她,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显然是快被气昏了头。
他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的尖厉:
“那林世泽不过是个舞刀弄枪的厮杀汉!没读过几本书,浑身都是血腥味!”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急切的劝诫,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以为边关是儿戏?如今北狄频频来犯,局势骤变,他守在英灵村,说不定哪天就战死在沙场上了!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