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站在军寨城墙上，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笑：“只有林世泽这样敢主动来犯的对手，才算配与我一战。”


    妇人抬手拢了拢鬓边碎发，指尖掠过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语气淡淡：“但愿等你真到了战死沙场的那一天，还能说得出这话。”


    “战死？”青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节叩了叩木栏，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世泽拢共不到一千人，就想攻破我这固若金汤的军寨？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转头睨了妇人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你一个深闺妇人，哪里懂战场上的门道。


    “我只要守在这军寨里不出，用不了两天，到时候他只能乖乖撤军。”


    妇人闻言轻笑，指尖捻着腰间的玉佩轻轻转动：


    “你刚到边关，自然没听过林千总的厉害。


    “我夫君是运城知县，前几日我还看过送往上京的军报，上面写着——林世泽领兵以来，从无败绩。”


    “不过三言两语，也想动摇我的军心？”


    青狼扯了扯身上的兽皮披风，狐裘领口扫过脖颈，带着几分凉意，“咱们走着瞧便是。”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从城外传来，由远及近，像惊雷般炸在半空。


    青狼猛地探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正朝着军寨疾驰而来，玄色的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天狼营的兵马。


    “倒是急不可耐。”


    青狼眯起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阵，摇头冷笑，“看来林世泽是真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连让士兵休整的时间都舍不得，就带着人冲过来了。”


    城下，林世泽勒住缰绳，胯下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暴戾，不断用前蹄刨着地上的碎石，发出阵阵嘶鸣。


    他抬手按了按腰间的破甲锥，指腹触到冰冷的金属，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京观上堆叠的人头——那是蒙剌人屠戮百姓后留下的惨状，一张张扭曲的脸在他眼前盘旋，仿佛在催促他报仇。


    “将军，天狼炮只剩五门，火药弹也不多了！”赵大虎策马凑到他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林世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声音冷得像冰：“今日必须破寨，把青狼剁成肉酱，否则我心魔难消！”


    他举起长刀，朝着军寨的方向大喝一声：“冲！”话音未落，便率先策马冲向城墙。


    身后的骑兵紧随其后，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城墙上的蒙剌弓箭手立刻拉满弓弦，箭矢像密雨般射下。


    林世泽身旁的亲卫接连中箭落马，鲜血溅在地上，很快便被马蹄踏成血泥。


    他却丝毫没有退缩，左手举起盾牌死死护住身前，箭矢“叮叮当当”地钉在盾牌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箭孔。


    趁着蒙剌人换箭的间隙，林世泽猛地翻身下马，踩着城墙下的土坡向上冲。


    一名蒙剌弓箭手刚要拉弓，他便抽出腰间的破甲锥，手臂一扬，锥尖精准地刺穿了对方的脖颈。鲜血喷溅而出，溅在他的盔甲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朵暗红的花。


    “放箭！快放箭！”


    城墙上的蒙剌小校嘶吼着，可话音刚落，一阵“嗖嗖”的破空声便从大齐军队的方向传来——三棱箭像暴雨般射向城墙，箭雨密集得几乎遮住了阳光，压得蒙剌人根本抬不起头，只能蜷缩在城垛后瑟瑟发抖。


    “举炮！炸门！”林世泽的声音透过混乱的厮杀声传来。


    很快，五门天狼炮被推到军阵前，炮手点燃引线，“轰隆”几声巨响后，炸药包带着火光砸向大门。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蒙剌军寨那看似坚固的木门瞬间被炸开，木屑飞溅，露出里面惊慌失措的蒙剌士兵。


    林世泽提着染血的刀枪，一步步朝着寨内走去，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这场复仇，才刚刚开始。


    青狼站在军寨的瞭望塔上，手指紧紧攥着木栏，指节泛白。


    他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方向，嘴角原本挂着的轻蔑笑容，此刻却一点点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本以为凭借这固若金汤的防御，至少能拖住天狼营三天三夜。


    可谁能想到，天狼营的第一轮进攻，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接撕开了他引以为傲的防线。


    “将军！不好了！天狼营攻上来了！”一名蒙剌士兵连滚带爬地冲到城下，声音里满是恐惧。


    青狼猛地低头，只见城墙下早已乱作一团。


    原本他计划让士兵依托城墙，用弓箭和滚石消耗天狼营的兵力，可天狼营的士兵像是疯了一般，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密集的箭矢刚从蒙剌人的箭筒里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天狼营的士兵就已经顶着箭雨冲了上来——他们几乎是贴着箭雨的轨迹往前冲，箭簇擦着他们的盔甲飞过，有的甚至射穿了衣袍，可他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手里的战刀高高举起，朝着城墙缺口的蒙剌士兵砍去。


    “哐当！”


    战刀与兵器碰撞的声音、士兵的惨叫声、城墙坍塌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响彻云霄。


    青狼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心里又急又怒。


    蒙剌人本就以勇猛善战闻名，擅长近身搏杀，可此刻，他们连拔出弯刀的机会都没有——天狼营的士兵来得太快，还有三棱箭掩护，刀光闪过，鲜血就溅满了城墙，很多蒙剌人被三棱箭直接射杀。


    混乱中，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格外显眼，那是林世泽。


    他的盔甲早已被鲜血染透，脸上也溅满了血污，双眼通红，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管不顾地带着身后的亲卫朝着前方冲去，长刀落下，劈开了一名蒙剌人的身体，可下一秒，三把战刀就同时朝着他砍来。


    “杀！杀了他们！”林世泽嘶吼着，声音沙哑，此刻在他眼里，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愤怒。


    青狼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阵绝望。他突然明白，蒙剌人虽然勇猛，却远远没有大齐人了解军寨的构造——天狼营的士兵仿佛在自己家里行走一般，在城寨里如履平地。


    他们知道哪里的城墙最薄弱，知道从哪个角度冲锋能避开防御工事，知道用什么样的阵型能最快瓦解蒙剌人的抵抗，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蒙剌军的弱点上，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轰！”


    又一段城墙在天狼营的冲击下坍塌，烟尘弥漫中，天狼营的旗帜高高竖起，青狼看着那面旗帜，终于无力地垂下了手——他的军寨，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