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野的声音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萧逸风自以为的重视和偷来的那点期待跟亲情，只不过是叶倩给公司对外爱心资助的一个噱头。


    每年像他这样的资助生，顾氏集团能挑选不下百个。


    萧逸风没接触过社会，对人性还是太过于青涩。


    从一开始他就被骗了。


    什么叶倩变相的求他帮助，什么顾氏的恩情，什么他的被抢夺的爱人，半真半假，再加上后期给实验室投资的高昂资金，足够萧逸风犹豫。


    从中选拔出优秀的人才为他们所用，外界的名声也有了，被选拔的人才会感激不断努力工作回报。


    这是顾家一贯的做法。


    生意人，最重要的是把利益最大化。


    “萧医生，你我现在是上下属的合作关系，你做好本职工作，我按时给你发工资，仅此而已，不要干涉我的选择，也不要擅作主张。”


    顾沉野的话格外残忍，一字一句都砸的萧逸风晕头转向。


    “呵。”


    萧逸风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原来如此。


    他以为的期待不过是别人顺嘴的场面话。


    冒着一旦被发现就会在医学界身败名裂的风险帮助顾沉野把江见夏变成实验体，已经足够他回报顾氏近几年的资助。


    萧逸风的脑袋此刻格外清醒，他再抬起头，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从容。


    “顾先生，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顾沉野疲惫地点了点头，可能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点过分了，才安抚道。


    “其实我妈也挺关心你的，她知道你很不容易，这些年没少托人明里暗里帮助你，不然你导师的事情也不会解决得那么顺利。”


    撒谎。


    没了恩情约束的萧逸风冷眼看着他解释，不过是风险投资，看中了他的价值顺便卖个人情罢了。


    “别拖延时间了，快点吧。”


    顾沉野自顾自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会养见夏一辈子。”


    萧逸风没再拖延，他拿起用来稀释药物的注射器，缓缓推进江见夏的体内。


    折腾了大半夜，江见夏的烧终于退了。


    顾沉野松了一口气，带着侥幸自言自语，“幸好没有暂停药物。”


    萧逸风冷眼旁观他的释然，可笑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一夜的照顾，江见夏终于在第二天清晨醒了过来。


    “你醒了？”


    萧逸风看江见夏的眼神复杂，有同情，有自责，有内疚。


    让江见夏有些不太适应。


    “我……”


    江见夏刚想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出声嗓子又疼又沙哑，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萧逸风连忙端来了温水借助吸管小口喂她缓解不适。


    “你发烧了，半夜才退烧。”


    萧逸风从她的眼神里解读出她想问的话，开口解释。


    江见夏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一咳嗽，四肢百骸像是被无数蚂蚁啃食，酸痛难忍，一点力气都没有。


    见她眼神在房间内寻找，萧逸风忍不住又说，“顾总昨天守了你一晚上，早上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见，他去公司了。”


    江见夏没有说话的力气，轻轻点了点头。


    在萧逸风的照顾下喝了小半碗粥，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见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在D国一家医院，母亲手术室的前一天晚上，清冷的男士香气将她包裹进怀里，男人的嗓音低沉，像小时候睡前的摇篮曲，带着浓浓的的安全感。


    “不要害怕，见夏，有我在。”


    “伯母一定会没事的。”


    江见夏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她极力地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是谁，但是怎么也看不清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男人一定不是顾沉野。


    她虽然在梦里，理智却很清晰。


    这应该是顾沉野曾经提到过的，母亲在国外治疗做手术的场景。


    可为什么陪在自己身边的另有其人？


    江见夏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事情的真相，却在紧要关头坠下悬崖，强烈的失重感迫使她从梦中惊醒，猛地坐直了身子。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是一场梦。


    身上的真丝睡衣湿透了大半，她捂着额头，仔细回想则会刚刚的梦境。


    “顾太太，您醒了？”


    佣人听到卧室的响动轻轻推开了房门。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女人的身上，擦出的金色让女人瘦弱的身躯看起来更加柔弱，长发曲卷着落在肩头，美好的像一幅画。


    女佣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她小心翼翼打量着江见夏，轻声开口，“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萧医生建议您吃一些再用药。”


    江见夏没什么胃口，听到佣人的话，眉头微微蹙起，却还是点了点头。


    午餐是一些清淡却精致的米粥小菜，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的缘故，米粥的回味甘甜，她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等一下。”


    江见夏吃完发烧的药物，看着佣人端过来治疗大脑淤血堵塞的汤剂，若有所思。


    “我发烧睡了几天？”


    “大概两天左右，顾先生很担心您……”


    佣人不知道内幕，更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顾沉野寸步不离的照顾，下意识的想要在江见夏面前夸赞，却被女人打断。


    “我昏迷的时候有喝药吗？”


    “好像，好像没有……”


    女佣思索了半天，迟疑着开口，药剂一般都是他们这些佣人熬制，那两天大家都围着她高烧团团转，好像没人顾得上熬药。


    “这药太苦了，你下去让厨房做点甜品给我。”


    江见夏了然于心，面上轻点头，吩咐道。


    “好的”


    看到佣人离开，江见夏立马下床，将拿完药剂倒进了马桶。


    眼睁睁看着汤剂被冲走，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躺回了床上。


    “您已经喝完了？”


    佣人端着甜品上来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碗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们做事太慢，难不成还要让我喝凉的？”


    江见夏现在哪儿吃得下这种甜腻腻的东西，随口就打发了。


    她躺在床上，轻轻抚摸着身上的真丝鹅绒被，丝滑的手感通过指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