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砚到山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地上的血迹都被清理干净大半，宋婉辞的人不知所踪。


    “怎么样了？找到江见夏了吗？”


    宋婉辞匆匆赶到，她看着眼前的一片寂静，愣在原地两秒后反应过来，急忙拨通之前联系她的电话，可惜对方已经显示关机。


    “我们来晚了一步。”


    裴砚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眼底充斥着隐忍，任谁都能看出她现在在暴怒的边缘，不敢轻举妄动。


    现场的痕迹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蛛丝马迹被彻底一刀截断。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打草惊蛇，对方一定会加强警戒，再想要找江见夏，恐怕难于登天。


    “裴砚，对不起……”


    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宋婉辞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是我太冲动了。”


    她没有给自己找任何借口，颓丧的语气满是失落和自责。


    “回去吧。”


    裴砚制止了宋婉辞带来的援助，还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的保镖，转身开车离开。


    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江见夏被取消了能多呆一晚的特权，连夜坐私人飞机又回到了海岛别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回来后的当天江见夏就发起了高烧。


    用了各种办法都不见效。


    “再这样下去人都要烧坏了。”


    萧逸风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小小人儿，女人眉头紧皱，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原本白皙的脸庞因为高温熏得通红，是不是还喃喃自语，“裴砚…”


    裴砚。


    她那个男朋友？


    看一眼温度计，萧逸风被江见夏的呢喃声所吸引。


    人都快要烧傻了，还想着呢？


    “顾先生，还是停药吧。”


    萧逸风隐藏起眼底的情绪，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男人，他也听到了江见夏的呢喃，流畅的下颚线紧绷着，脸色阴沉的骇人。


    “她高烧不退，很有可能是因为服用药物的副作用。”


    萧逸风的职业道德，没办法让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正常人烧成傻子。


    “她恢复记忆的几率多高？”


    顾沉野起身走到窗口，缓缓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缭绕，好像这样他就能藏匿于其中不去面对这个让他可能会丧心病狂的问题。


    “我不确定，高烧会刺激大脑，会不会恢复记忆要看个人的身体素质。”


    萧逸风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竟还想着恢复不恢复记忆。


    男人眼角的余光落在江见夏身上，这次，没有再刻意地掩盖，是赤裸裸的怜悯。


    被这样一个男人深爱和掌控，他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再任由她高烧下去，很有可能……”


    萧逸风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清楚高烧不退带来的严重性。


    他还想要为江见夏争取，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多少了解一些江见夏脾性。


    看起来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其实都是她的伪装。


    这个女人要强，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么一个高傲的人，让她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痴呆，恐怕比死了还难受。


    连他都能看出，顾沉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快做决定吧。”


    萧逸风提前准备好了稀释药物的注射器，就等顾沉野下命令。


    一根香烟的时间第一次让人感觉到格外漫长。


    顾沉野背对着萧逸风，直到窗台的天色由白到黑，黑夜疯狂侵蚀着男人的身影，他像个雕塑感觉不到疼痛，一动不动。


    “裴砚……”


    江见夏忽然又发出一声几近求救的呼喊声，带着哽咽和痛苦。


    萧逸风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他刚想要开口，就听见男人沙哑的声音。


    “不行。”


    “什么？”


    裴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药物服用不能停她要是喝不下去，就改成动脉注射。”


    顾沉野转过身，黝黑的瞳孔带着不顾一切的坚决和疯狂。


    “你疯了？你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它变成一个傻子吗？”


    连日来的压抑转换成怒火，萧逸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绪，冲到男人面前歇斯底里地嘶吼。


    “顾沉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这就是你说的爱她非她不可？”


    萧逸风当初并不愿意，这违背了他的初心。


    是顾沉野低下了那颗骄傲的头颅，他以为那是上位者卑微的爱恋，再加上顾家对他恩重如山，才不得不答应。


    但顾沉野今天的决定让他没办法自欺欺人。


    什么狗屁爱情，眼睁睁看着爱人病死去后悔才叫爱情吗？


    “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顾沉野丝毫不在乎萧逸风拎着他的衣领，看似轻描淡写地扔下这句话，随后推开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褶皱的衣领。


    “你……”


    萧逸风不敢置信地后退半步。


    疯了，真是疯了！


    他终于看清楚眼前人的真面孔，掩藏在虚伪下的偏执，疯狂，和异于常人的占有欲。


    从头到尾，她都是个自私自利的小偷！


    “萧逸风，你陪着我做的这些事，如果让我母亲知道了，你猜她会怎么想？”


    顾沉野竟然还笑得出来，男人的唇角勾起，看他的眼神像看个无助的可怜鬼。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萧逸风难道就是？


    一个从底层爬上来没有获得过亲情的疯子，凭着自己的天赋爬到现在这个地位，就连正常的社交都没有。


    靠的就是他母亲那从手指缝里留下来的一点关怀。


    觊觎别人母爱的家伙，以为自己努力就能被叶倩看到，试图从她那儿得到一些家人的关心。


    他疯了，那他呢？


    “你当初说伯母很喜欢见夏……”


    萧逸风从顾沉野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顾沉野利用他急切地想要成熟和报恩的心态，蛊惑他为自己所用，从一开始，什么上位者的爱，甚至暗示他这是叶倩的意思。


    说什么想要看到她资助的天才有没有成才能够报答，都是骗人的。


    “你骗我？”


    萧逸风的声音在颤抖。


    “你知道顾氏每年会自主多少优秀的贫困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