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第二次打我，江见夏，你……”


    灯光下，被打偏的半边脸藏在阴影中，五官被不敢置信和愤怒包裹，云菲菲气急败坏地抬起头咆哮，却在看清楚对面神情的一瞬间凝固。


    江见夏静静地看着她，女人浓密黑亮的长发盘起，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挺拔小巧的鼻梁划出优越的弧度，那双眼睛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寒意。


    冷冷地注视着她。


    这神情，和裴砚跟她说话时几乎如出一辙。


    畏惧涌上心头，云菲菲愣在原地，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吵死了。”


    江见夏双手抱胸，实在懒得听她在这儿发癫，高声叫来了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准备好的晚礼服看起来瑟瑟发抖的佣人。


    “江小姐，云小姐。”


    佣人十分畏惧云菲菲，说话的手都不敢抬头看她，双手捧着礼服的手在轻轻颤抖，不知该递出去，还是收回来。


    “给我吧，谢谢你。”


    江见夏换上柔和的表情，笑着接过来晚礼服，对方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匆匆退了出去。


    “你还不打算离开？要在这儿看我换衣服吗？”


    面对云菲菲，江见夏很难好声好气跟她说话。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赤裸裸的不耐烦。


    “我才没兴趣！”


    从恐惧中无法自拔的女人不敢再去对视江见夏的眼睛，慌不择路地转身跑了出去，背影狼狈又潦草。


    换上礼服，江见夏到楼下跟叶倩打了个招呼。


    “小野还在二楼跟家族里的长辈聊天，你自便，我记得今天好像有做你喜欢的云片糕，去尝尝吧。”


    江见夏身着的晚礼服和云菲菲身上的那件颜色相似，齐肩的设计将她的皮肤衬托到几乎透明。


    没有带着俗气的妖艳，反而是能得到许多豪门贵太喜悦的明艳得体。


    再加上叶倩明晃晃地维护，大厅内的议论声少了大半。


    这种家族公司之间的内部宴会，让江见夏这个外人感到格外不适。


    只躲在角落里品尝起自助区的甜品和水果。


    云菲菲反而在这样的场合如鱼得水，在各个部门和亲戚之间推杯换盏。


    她已经完全褪去了从前的青涩。


    江见夏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她一直在逼着自己冷静，实在不明白顾沉野这番举动。


    大费周章地将云菲菲带回国耀武扬威，难道就是为了跟她赌气？


    想方设法让自己来找他，就是为了让她发现云菲菲出狱了？


    “江小姐，之前的AI业务多有得罪，有机会的话， 顾氏集团还是很想跟你们工作室一起合作的。”


    云菲菲眼角的余光一直停留在角落的身影上，像是为了洗刷刚刚在更衣室怯懦逃走的耻辱。


    女人扬高了声调，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笑意盈盈端着酒杯走到了她面前。


    全场的目光在一瞬间重新聚集在她身上。


    云菲菲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一边嘲讽她的工作室不自量力竟然敢跟顾家抢业务，一边摆出近乎女主人的姿态跟她敬酒。


    蠢货。


    江见夏眯了眯眼。


    当初林疏言作为顾沉野明面上的正牌女友，都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摆出女主人的姿态。


    更何况只是一个下属。


    今天可是家宴，这置叶倩于何地？


    什么时候她竟然能够代表顾家了？


    “怎么？江小姐这是看不上顾家？”


    云菲菲没有注意到周围目光的不妥，反而变本加厉，唇边笑容更灿烂了。


    江见夏转头看向，正端坐在大厅主位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叶倩。


    察觉到她的目光，叶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赏识，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怎么会，被云小姐当作竞争对手，是我的荣幸。”


    江见夏这才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她手中的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


    “怪不得老夫人喜欢这江小姐，确实有几分聪慧。”


    “不错，也难怪顾总喜欢。”


    “是啊是啊，这云小姐今天这举动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一杯酒下肚，周围的议论声按耐不住，好像是故意说给云菲菲听的一样。


    毕竟刚刚江见夏光明正大地请示老夫人举动，他们都看在眼里。


    笑话，什么时候顾氏集团会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工作室放在眼里。


    云菲菲拉仇恨，却扯着顾氏这大旗，真把在座的宾客都当三岁小孩糊弄。


    江见夏一句话，既给了叶倩面子，又暗戳戳抬高了顾氏的档次。


    再加上云菲菲在公司里做事乖张不留情面。


    本就看云菲菲一个黄毛丫头做事嚣张的一些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落井下石。


    云菲菲怎么可能听不见其他人阴阳怪气的讨论，脸上的笑容停滞一瞬。


    很快又牵强的恢复如初，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暗戳戳威胁。


    “你别太得意。”


    “我听不懂云小姐在说什么。”


    江见夏后退了大半步。


    她实在是搞不懂顾沉野究竟怎么想的。


    竟然让云菲菲这个无论是资历还是人情世故都够不上的人，挑大梁。


    云菲菲看向她手里空荡荡的酒杯，目光晦暗。


    “江小姐好像特别讨厌我？”


    “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


    江见夏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了二楼谈话的房间。


    怎么这么久，顾沉野还没结束？


    她这次来可不是参加什么宴会的。


    下一秒，一阵眩晕如同迎面而来的砖石，狠狠砸向了女人的脑袋。


    江见夏身体一个不稳，差点儿跌倒在地。


    云菲菲暗中勾起嘴角，眼疾手快地扶助江见夏的身体，惊呼一声。


    “江小姐？你怎么了？”


    “哎呀，不会喝酒就要不逞强，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她语气夸张，拒绝了管家上前想要搀扶的动作，“我送江小姐去休息吧，请大家自便。”


    “这……”


    管家想要出声拒绝，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跟江见夏之间的关系水火不容。


    “我们都是女生，照顾起来会方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