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国的冬天比国内更加冷冽，卷着雪花的风扑在脸上像冰碴子似的生疼。


    街上已经看不到多少行人。


    市中心的A大厦高层。


    顾沉野端坐在纯手工制作的黑皮质沙发中央。


    云菲菲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红唇明艳，紧紧握着的手却出卖了她此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几点了。”


    顾沉野闭目养神了片刻，脸上的疲倦不减，处理林彦花了他太多时间，没想到竟然被裴砚钻了空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制他，导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比裴砚晚一步。


    “已经两点了。”


    云菲菲声音里的颤抖被顾沉野察觉，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很怕裴砚？”


    他刚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回来的第二天，就收到了裴砚的短信要约他见面好好聊聊。


    想到裴砚，顾沉野的眸色暗了暗，以至于没有听到云菲菲的回答，“没，没有。”


    “江见夏母亲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吧？”


    顾沉野冷不丁的这么一问，让云菲菲始料未及，“顾总，请您相信我，不是我，我真的只是碰巧遇到了裴总……裴先生罢了。”


    云菲菲不愿意在顾沉野的心里留下一个阴狠的印象，急得差点儿连称呼都喊错了。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这么慌干什么吗？”


    顾沉野狐疑的目光来回在女人身上审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云菲菲，但是这姑娘履历干净，也没有靠山，跟江母又没有过节，确实没有理由去陷害江母。


    “不好意思，顾先生，我们来得晚了一点。”


    再一次跟裴砚正面交锋，没想到他竟然还带了江见夏一起来。


    女人脖子上围着男款的围巾，手也被裴砚护在口袋里，一看就是被细心呵护的样子。


    顾沉野原本准备的下马威在看到江见夏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见夏？你怎么也来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意外和惊喜，让云菲菲有些落寞。


    顾沉野的心思昭然若揭，她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只是……


    云菲菲看着江见夏出神，她实在不明白，她比自己好在哪儿。


    “顾先生，我们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问你要个人。”


    察觉到云菲菲的目光，裴砚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危险如空气，瞬间充斥在这个房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先坐吧。”


    顾沉野听到这话差点儿笑了，抢了他的人还敢来讨人？


    有意思。


    两个人坐下以后，小助理给他们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红茶。


    “把见夏的换成热可可，她喜欢甜的。”


    顾沉野拦住了对方要放杯子的动作，轻声说道。


    “不用了，我喝红茶也可以。”


    这份特殊的关怀让江见夏反而陷入到尴尬的境地，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裴砚。


    如同挑衅似的语气倒是没换来裴砚半点在意。


    “裴总刚刚说，要个人？谁？”


    顾沉野沉得住气，他安抚似的目光扫过江见夏，落到裴砚身上时，冰凉刺骨。


    “云菲菲。”


    裴砚抿了一口茶，连头都懒得抬。


    云菲菲脸色煞白，在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身体控制不住地在瑟瑟发抖。


    “理由。”


    顾沉野骨节分明的手指弯曲轻轻扣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换了我母亲的药。”


    江见夏缓缓放下茶杯，看云菲菲的眼神浮现出杀意。


    面若芙蓉，灿若繁星的花容月貌多了一份阴戾，竟让顾沉野有几分意外。


    阴鹫一样的目光看向云菲菲，女人抖若筛糠，却还是梗着脖子想要替自己辩解。


    “冤枉啊顾总，我怎么可能会害江伯母！”


    云菲菲之所以能在裴砚面前撒谎，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足够自信。


    自信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江伯母身体不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江小姐，就算我们有业务上的分歧，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来陷害我。”


    比起林疏言之前的手段，她说话的时候倒是多了坦荡和冷静。


    江见夏看着眼前，差点害死自己母亲的杀人凶手理直气壮的模样。


    忍无可忍冲上去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安静的办公室内，针落可闻。


    顾沉野缓缓翘起二郎腿，嘴角的笑意未减半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裴砚，对方对上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风明月，温润至极。


    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压，沉甸甸地落在两个人的肩膀上。


    “江小姐，我能认为您是被我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吗？”


    云菲菲下巴微微抬起，故意让她能够更好地看清楚自己红肿的半边脸颊。


    她居高临下地审视，似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冷静地观看着女人跳梁小丑一样的行径。


    “你！”


    “见夏。”


    裴砚忽然出声，叫住了江见夏。


    他了解她，她进退有度思绪周全，但是在江母的事情上……有句话说得好，关心则乱。


    “顾沉野，她害我母亲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裴砚的叫声让江见夏回复了一丝理智，女人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沙发上的男人。


    “见夏！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顾沉野没想到她竟然会怀疑自己，那充满怀疑的目光，如同一把磨钝了的刀。


    插在他的心窝，直至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刚刚的从容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刻，溃不成军。


    “裴总，谁知道你是不是贼喊捉贼？别忘了，云菲菲可是在配药室门口看到你了。”


    顾沉野双拳紧握，强压下心中的痛苦，眉头一皱，将目标果断对了裴砚。


    “既然两个人都有嫌疑，不如做个脚印对证一下吧。”


    裴砚就等着顾沉野说这句话，抬眸开口。


    “脚印，脚印对证？”


    云菲菲愣住了。


    “为了安全起见，配药室的工作人员都是固定人员两班倒。


    有专业人士提取了脚印对比，发现多了一组。”


    江见夏没有错过云菲菲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冷冷开口。


    “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云菲菲显然不信。


    “每个人走路的姿势会随着年龄，体重，隐疾等各种原因不同，导致留下的脚印不同，我们已经找专业人士鉴定过，唯一一个跟工作人员对不上的是个穿37码高跟鞋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