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餐厅在一楼的后花园。


    视野开阔一望无际不远处的山坡的草坪，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鸟雀飞过。


    江见夏打量着男人精致的面孔，面无表情。


    “我早就说过，跟着裴砚那家伙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顾沉野双手抱胸，微微扬起的下巴有几分得意。


    “这件事情跟裴砚有什么关系。”


    江见夏挑了挑眉，顾沉野这才后知后觉说漏了嘴，思考该怎么圆过去。


    “顾沉野，你究竟知道什么。”


    懒得跟他周旋下去，想到母亲此刻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知，她实在无法冷静。


    “你确定要我说？”


    顾沉野身体往后靠了靠，就知道安插眼线的事情瞒不住她。


    “我那天跟云菲菲一起去探望的伯母，她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找厕所迷了路，在配药房门口，遇到了裴砚。”


    “不可能！”


    江见夏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引起了旁桌的注意。


    “为什么不可能？”


    江见夏的反应比顾沉野预料中的还要强烈，男人眼眸逐渐晦暗下去，像是被染了墨汁的清水。


    “我母亲的主治医生，是裴砚帮忙……”


    “白欧德医生前段时间在找跟你母亲病想想类似的实验体，测试他新研发的药物。”


    顾沉野打断了她的话，也扯断了江见夏的理智。


    “你说什么……”


    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裴砚若有所思的话，“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你果然不知道，毕竟谁会拿自己的母亲做实验呢。”


    顾沉野冷笑一声，每一个字都狠狠戳在女人的心口。


    他口中的东西？是她母亲的身体？


    “不可能，裴砚不是那种人，如果是真的，那他一定会提前跟我商量。”


    江见夏的语气坚决。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当一个女人孤立无援的时候，就只能依附于一直在身边陪伴的男人。”


    顾沉野眼神冰凉，这是他们这个阶层最喜欢的游戏环节。


    一层层剥离掉女人身边的潜在威胁，让她完全依靠自己。


    就像林彦和她之前打击工作室的做法相同。


    “你以为裴砚跟你一样？”


    江见夏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就算不是他，也跟他有关系，裴家的人已经知道你们的下落，说不定，是给裴砚的一个警告，江伯母只是无辜受到牵连呢。”


    顾沉野的嗓音低沉，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幽幽穿进女人的脑海之中。


    “顾沉野，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无聊。”


    江见夏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全然不顾身后男人意味深长的表情。


    “顾总，江小姐很信任裴先生呢。”


    顾沉野身后充当透明人的助理忽然开口。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顾沉野翘起二郎腿，带着纵观大局的从容不迫。


    江见夏的脚步匆匆，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糨糊乱糟糟的。


    回到病房，裴砚正守在江母的病床前，侧脸线条流畅，那双清透的眼睛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回来了？谈得怎么样？”


    听到动静，裴砚抬起头问道。


    “当然是没有成功。”江见夏想挤出来一丝笑容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可脑子里却忽然想昨日他说要去上厕所。


    “裴砚，你昨天去卫生间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女人试探性地小声询问时，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衣角。


    “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裴砚的心里咯噔一下，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要不还是让医生来看一下？”


    他抬手抚摸上江见夏的额头，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从皮肤传来。


    江见夏直愣愣地看着裴砚。


    她很想开口问她，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她？


    为什么要转移话题？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如果他不承认呢？


    又或是承认了？


    能代表什么？


    “可能是没吃晚饭的原因吧。”


    半晌，江见夏才轻声开口。


    有了宋婉辞帮忙，轮流监督用药和照顾，江母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白欧德拿着最近的体检报告开口，“可以着手准备手术了。”


    江见夏闻言面色苍白。


    “手术一定会成功的，见夏，你不要太担心。”


    工作室的假期早就已经结束，宋婉辞一拖再拖，可总得有人会去主持大局，临走之前她紧紧拥抱了一下江见夏。


    “回去吧，别送了。”


    江见夏回到病房的时候，裴砚正在用热毛巾细心地擦拭江母的手。


    她考虑了很久，哪怕母亲的病情恶化真的是裴家人所为，也和裴砚没有关系，她不应该把这件事混为一谈。


    “裴砚，我想跟你谈谈。”


    江见夏推开门，她决定要把母亲被人陷害的事情告知。


    “好啊。”


    裴砚的话音刚落，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提醒。


    他打开手机瞟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见夏，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好吗？我，我忽然想要去，去趟卫生间！马上就回来。”


    他的谎话拙劣不堪。


    看着他极力克制也藏不住的惊慌失措，江见夏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在这儿等你。”


    国外的天气预报从来都不准确，刚刚还万里晴空，这会儿又下起雨来，一滴滴溅在玻璃上听得一清二楚。


    江见夏低头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挂断了顾沉野的电话。


    对方却不依不饶，执拗地一遍遍打过来，被拉黑，就换新的号码。


    “你最好有事要说。”


    江见夏被手机铃声吵得心烦意乱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怎么跟我说话就这么凶。”顾沉野的声音有几分委屈，见对方沉默不语，只好投降。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现在到医院的后花园一趟。”


    “我没空见你。”


    江见夏转过头，注意力被进来的护士分散。


    “裴砚是不是出去了。”


    就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顾沉野笃定的语气让伸出去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我是好心提醒你，去不去你自己选。”


    顾沉野不等江见夏追问，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