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确实很大。


    不止是东海市上流圈层里，那些看不见的暗流。


    更是天阙龙庭顶层复式，这扇巨大的落地窗外，呼啸而过的城市晨风。


    林傲放下手中的牛奶杯，骨瓷餐具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苏沐橙的身影立刻动了。


    她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上前熟练地收拾好餐盘，转身进入厨房。


    她的动作娴熟而自然，仿佛已经在这座价值数千万的“家”里，扮演了十年女主人的角色。


    林傲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穿透玻璃，俯瞰着脚下这座如同钢铁森林般的城市。


    棋盘已经摆好。


    棋子也各就各位。


    现在，他只需要等待。


    等待猎物在恐惧中迷失方向，等待那只愚蠢的疯狗，替他完成最肮脏的“驱赶”工作。


    【系统面板】


    【累计待使用：45,000,000元】


    昨夜的挥霍还未刷新，今天的五百万额度也还未到账。


    但林傲一点也不急。


    对付赵嫣然这种级别的猎物，单纯地砸钱，是最低级的手段。


    他要的，是攻心。


    是让她引以为傲的智慧、理智、城府，在自己绝对的布局面前，一寸寸崩塌，化为齑粉。


    ……


    青颜资本总部。


    总裁办公室的气压，低得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贴身助理小雅，捧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夹，站在办公桌前，连呼吸都刻意放到了最轻。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站了足足十分钟。


    而办公桌后，那个平日里杀伐果断，让整个公司都敬畏不已的金融女王，此刻正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眼神，一页一页，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翻看着那份调查报告。


    报告很厚。


    但关于“林傲”本人的有效信息，却薄得像一张蝉翼。


    “林傲，男，20岁，东海大学经济学院，大二在读。”


    “籍贯：临江市下辖林家村。”


    “社会关系：简单。父母均为农民，无任何显赫背景。”


    “资产来源：未知。”


    “……”


    未知！


    又是未知！


    整份报告里，出现频率最高的词，就是“未知”！


    赵嫣然终于抬起了头。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布满了细密的血丝，却燃烧着一簇令人心悸的火焰。


    “这就是你们花了一整晚，动用了公司所有信息渠道，给我查出来的东西？”


    她的声音不大，每个字却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一字一字，狠狠地扎进小雅的心脏。


    小雅的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声音都在打颤。


    “赵……赵总，我们真的尽力了！我们的人查了他的银行流水，除了学校发的助学金，就是一些勤工俭学的零钱，完全没有大额资金入账的痕迹。”


    “那辆布加迪呢？天阙龙庭的房子呢？！”


    赵嫣然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被震得高高跳起。


    “总价值超过七千万！你告诉我，一个靠助学金和勤工俭学过活的学生，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查不到！”


    小雅快要哭出来了。


    “车管所和房管局的系统里，关于资金来源的记录，都被一种……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技术手段加密了。”


    “我们的技术员尝试破解，结果对方的防火墙，差点把我们整个公司的内网都给反向攻陷了！”


    “他的档案呢？学校的档案呢？！”


    “也……也被锁死了，是最高保密级别。”


    “除非有……有军方最高层的手令，否则根本无权查看。”


    当然，这一切都是系统的手笔。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赵嫣然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她缓缓靠回冰冷的椅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一个无懈可击的幽灵。


    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开着最炫酷的跑车，住着最奢华的豪宅，甚至精准地洞悉了你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可当你试图去描绘他的轮廓时，却发现他只是一团迷雾。


    你越是想看清，就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种感觉，比面对一个实力雄厚、背景滔天的敌人，要恐怖一万倍！


    因为未知，才代表着真正的，无法抗衡的恐怖！


    他到底是谁？


    他的背后，究竟站着一个怎样庞大的，足以无声无息抹掉一切痕迹的恐怖势力？


    他接近自己，真的是为了那点商业利益？


    还是……


    一个更让她不寒而栗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猎人，对猎物，往往有着超越一切的，原始的占有欲。


    ……


    东海市，‘龙腾’私人会所。


    奢华的包厢里，酒气冲天。


    秦峰一把将怀里的嫩模粗暴推开，抓起桌上的轩尼诗，直接对着瓶口，狠狠灌了一大口。


    他双眼赤红，面目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峰哥，消消气，为个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旁边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富二代，谄媚地递上一根雪茄。


    “野小子？”


    秦峰“砰”的一声把酒瓶砸在桌上，琥珀色的酒液四溅。


    “妈的！你们是没看到昨天那孙子的眼神！”


    “他看老子，就像在看一条路边的死狗！”


    “还有赵嫣然那个贱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老子下不来台！老子迟早要让她在床上跪着求我！”


    秦峰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


    “老子派人去查了，那小子就是个从乡下来的穷逼！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发了笔横财！”


    “这种人，没根没底，就是一暴发户！在东海，老子想玩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另一个富二代凑了上来，阴恻恻地说道：“峰哥，对付这种人，都不用您亲自动手。找几个道上的兄弟，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的腿打断，扔进黄浦江喂鱼，神不知鬼不觉。”


    “不！”


    秦峰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那太便宜他了！”


    “老子不但要他死，还要他死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切，是怎么被老子一点点夺走的！”


    “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像狗一样舔我的鞋！”


    “我要让整个东海市的人都知道，得罪我秦峰，是什么下场！”


    他病态的狂笑声，在包厢里回荡。


    棋盘上那只最愚蠢，也最暴躁的棋子，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


    青颜资本，顶层。


    赵嫣然挥手让小雅退了出去。


    巨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河。


    那些由无数数据、金钱、权力构筑起来的商业帝国，在她眼中，第一次失去了掌控感。


    林傲就像一个病毒。


    一个无法分析，无法删除，甚至无法隔离的超级病毒。


    他正在侵蚀她的世界，动摇她引以为傲的一切。


    常规的手段，已经失效了。


    赵嫣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回到办公桌前，从一个上了三重密码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手机。


    开机。


    屏幕亮起，界面简洁到只有一个拨号盘。


    她深吸一口气，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输入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


    那头传来一个经过电子处理，分不清男女的合成音。


    “夜莺。什么生意？”


    这个声音，代表着东海市地下世界最顶尖，也最昂贵的情报网络。


    他们只为金字塔最顶尖的百分之一服务。


    只要你付得起钱，他们甚至能查到米国总统昨晚内裤的颜色。


    “我要一个人的全部资料。”


    赵嫣然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叫，林傲。”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


    这对于“夜莺”来说，是极不寻常的。


    “这个名字……有点意思。”


    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赵小姐，查询这个人，需要启动‘深渊’级协议。常规的报价，恐怕不够。”


    “钱不是问题。”赵嫣然斩钉截铁。


    “好。”


    那头的声音干脆利落。


    “定金五百万，打到老账户。三天后，给你初步报告。”


    “记住，只是初步报告。”


    “因为初步扫描的结果显示……”


    “这个‘林傲’，在我们的数据库里……”


    “是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