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赵淮if线(下)

作品:《小狗和好天气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我是真心喜欢。谢燃,你要帮我吗?”


    谢燃脸都快憋青了,攥着拳头咬了半天牙,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这是你自己的事。”


    甩下话就转身走了。


    赵淮在他走后,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他在心里轻轻叹,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有些东西,他也是不能让的。


    赵淮心里清楚,得抓紧些行动了。


    他清楚谢燃那性子,看上的东西哪会轻易松口放手。


    快到暑假时,他借着挑旅游地点的由头,旁敲侧击打听起姜雪蘅老家周边的地方。姜雪蘅说她家在山区,周边是有些不错的景致,可交通不大方便,真要自驾游,山里的路难开得很。


    赵淮当时只应了句“那我了解一下”。


    没成想暑假一到,他竟真带着妹妹开着车,一路自驾游到了姜雪蘅家隔壁的县,去看那里的天然溶洞了。


    还特意给姜雪蘅发了好些照片,有溶洞里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有山脚下清碧的溪水,连他妹妹哭着闹着不愿爬山、鼻尖通红的样子都拍了发过来。


    明明放了暑假,姜雪蘅却觉得因为这些照片和偶尔的闲聊,倒好像没离得那么远似的。


    后来,赵淮连着几天没联系姜雪蘅,她心里反倒犯了嘀咕,别是在山里遇到什么危险了?于是赶紧发消息问了问。


    过了半天赵淮才回复,说车子开山路时抛锚了,这会儿刚被拉到附近的县城修着。正是离她家不远的地方,还说估计得修上好几天。


    “要不你们过来这边玩玩吧?”姜雪蘅顺嘴就说了一句。


    赵淮先推了两句“会不会太麻烦”,推却了几番,终究还是带着妹妹过来了。姜雪蘅去车站接他们时,一眼就瞧见了赵淮身边的小姑娘赵淼,眉眼跟赵淮长得很像,就是脸拉得老长,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千辛万苦跑这么远,就看了个溶洞,别的都没意思,还不如去巴厘岛呢!”


    话没说完就被赵淮伸手捂住了嘴。


    姜雪蘅安排好住所,带他们回了家。


    赵淼一进门看见小橙子,两个小孩倒很快凑到了一块儿玩。


    赵淮看见王枝梅,礼貌性问了两句,没多打听,转头却对姜雪蘅说:“要是不介意,把阿姨的病例给我看看吧?我帮着了解下情况,说不定能找到更合适的治疗方向。”


    于是姜雪蘅把病历拿给了他。


    本说好在这儿待两天,偏巧小橙子过几天要去乡下爷爷家,还热热闹闹邀了他们同去。姜雪蘅便开了车带他们往乡镇去,开山路时,赵淼扒着车窗看了会儿,突然说:“雪蘅姐,你这技术可比我哥强多了!”


    “嗯?”赵淮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以前常帮爷爷送货,山路跑多了,也就熟了。”说着瞥见赵淮还在看她,便问,“怎么了?”


    “越了解你,越觉得有好多我不知道的面。”赵淮的目光落在她侧脸上,语气认真,“能不能多给我些机会?我想知道你的全部。”


    姜雪蘅耳尖一热,脸悄悄红了。


    车后座的小橙子和赵淼早凑到了一块儿,俩小孩抱着胳膊,正低着头小声叽叽喳喳,不知在嘀咕什么。


    到了乡镇,赵淼有小橙子这个同龄的伙伴,顿时不觉得无聊了,跟着一群孩子满山遍野地跑,赵淮在后面喊都喊不住。他索性不追了,倒乐得自在,这样倒能和姜雪蘅多些相处的时间。


    姜雪蘅也发现了,赵淮虽是富家公子,从没在这种乡下环境待过,却适应得极快。做农活、做家务虽不熟练,可只要教过一次,他转眼就能摸着门道。爷爷暗地里夸过他好几回,尤其意外赵淮居然还会做饭,手艺竟也不算差。


    他们不知不觉在乡镇待了半个多月。临走前一天夜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孩子们早就睡熟了,只有墙角的虫鸣断断续续地飘着。姜雪蘅在石阶旁点了盘蚊香,淡青色的烟慢悠悠往上飘。


    赵淮搬了把竹椅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把蒲扇,轻轻给她扇着风,风里带着点草木的凉。他没说别的,先聊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说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进花坛的窘样,说被父亲罚站时偷偷看蚂蚁搬家的趣闻,也说过少年时弄丢了母亲送的钢笔、躲在房间偷偷哭的难过。


    聊着聊着,他忽然停了扇风的手,望着天上的星星轻声说:“我想把我的所有故事都告诉你。”


    姜雪蘅转头看他,他眼里没有平日的内敛温和,倒满是毫不保留的情绪。


    “这段时间在这儿,我听镇上的人说了些风言风语,”赵淮的声音很轻,“我知道那都是捕风捉影,我想听你亲口说。不是为了探究什么,也不是要满足好奇心,就是想多靠近你一点。”


    他顿了顿,自嘲似的笑了笑:“我是不是很贪心?以前远远看着你的时候,觉得能和你说上话就够好的了。后来真的聊上了天、成了朋友,又觉得不够满足了……”


    “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赵淮的声音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慢慢的,一点一点让我了解你?”


    他看见姜雪蘅放在膝盖上的手把裤料揪成了一团,指尖都泛着白。心头刚漫上点失落,却在瞥见她垂着的眼眸里,那丝藏得极深的羞涩时,猛地定住了。


    就这一丝羞赧,像火星落进干柴堆,瞬间给他添了勇气。他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这是他们认识大半年来,头一次有肢体接触。


    “可以吗?”他又低声问了遍,目光牢牢锁着她。


    姜雪蘅几不可闻地“嗯”了声,轻轻点了点头。


    赵淮高兴得脑子都空了半秒。


    忽然脚下不知怎么一滑,竟朝她的方向倒过去。姜雪蘅本坐在摇椅上,被他一带,两人连着摇椅往后翻倒。他慌得伸手先护住她的头,自己却结结实实垫在下面,后背撞在地上闷响一声。


    “你没事吧?”他急着问。


    “没事。”姜雪蘅趴在他胸口,鼻尖几乎蹭着他的衣领。


    月光淌在院子里,赵淮的脸离得极近。姜雪蘅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撞得耳膜发颤。


    周遭静得刚好,光软得像纱,两人就这么望着彼此,谁也没动。


    赵淮的目光慢慢落在她的唇上,喉结轻轻滚了下,脸又凑近了些。就在呼吸快要交缠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孩童的轻笑。


    厢房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掀开个小角,两张圆乎乎的小脸正扒在那儿,眼亮晶晶的,显然看了许久。


    见被发现了,小脑袋“嗖”地缩回去,窗帘“唰”地被拉严了。


    赵淮和姜雪蘅这才慌忙坐起身,都有点不自在地别开眼。


    良久,姜雪蘅听见赵淮低声嘟囔了句:“臭丫头。”


    夜空那么深,未来还那么长。那些没说透的话,没讲完的故事,都不用急。有的是时间,慢慢说,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