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里安最后当然和塞莱思特契约了。


    毕竟面对不契约就会死，而契约还有可能解决诅咒的情况，该怎么选似乎很明显了。


    回忆起这些，洛里安冷酷地斜了塞莱思特一眼。


    塞莱思特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精灵侍从，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对洛里安是个女性如此震惊？”


    精灵侍从思索片刻，扯着唇角强颜欢笑，“因为、因为大家都说她是恶龙，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之类的，而且到处搜刮金银财宝，这么强大、厉害，大家好像都默认是一个男性？”


    洛里安斜了她一眼，“我记得你们精灵族的女王也很强大、厉害，怎么轮到我就默认男性了？”


    精灵侍从被问题难住，沉吟片刻，“好像对哦，就像是大家不知道你的性别，你又很厉害很强势，和大家认知的女性不一样，你的性别就会被默认为男的。”


    顿了顿，她说，“不过，我们精灵族的女王更厉害更强大！但她很温柔，当然没有人觉得她像个男性。”


    塞莱思特摸了摸她的头，轻笑起来。


    “你为什么觉得温柔就是女性，而不温柔就是男性的象征？”


    塞莱思特抬起眸直视洛里安，愉悦地翘起唇角，“男性占有的已经太多，明明女人在诺瓦利斯大陆也有一半数量，但在各种传闻、消息中，只要你强大厉害，没有出现性别，仍然会被默认为男性。”


    洛里安对她的发言不置可否。


    精灵侍从则认真思索起洛里安的话，并且惊讶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是正确的！


    似乎不管是什么种族，总会默认男性为第一性。


    而女性总是被贴上“温柔”、“美丽”、“友善”之类的标签。


    在精灵侍从思考的间隙，塞莱思特拍了拍手，缓缓笑道，“好啦，美丽的精灵小姐，很高兴能与你有这么愉快的谈话。”


    塞莱思特一边吸着桑葚汁，一边透过窗，看向茫茫云海之下。


    “又有人来找麻烦了呢。”


    精灵侍从“咦”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秒，轰鸣声从底部传来。


    塞莱思特看到窗外有飞鹰略过，嘴里衔着东西展翅，看到塞莱思特一行人，飞鹰张开嘴，昂起头，飞快将嘴里的东西扔了进来，随后飞得更高，躲开这一楼。


    塞莱思特却在东西落地前，迅捷地一闪，将手伸出天窗，牢牢地抓住了那个东西，没让它落到地面上。


    看着手里在飞快倒计时球状物品，塞莱思特甚至还有心情说笑。


    “我猜这是兽人族新研究的炸弹形态？”在精灵侍从慌张的神情下，她放松一笑，“美丽的小姐，请无需为我担忧。”


    “那你干脆多拿一会儿，让它把你炸穿好了？”洛里安说着闲话，她知道塞莱思特的实力，因此还能开玩笑，“你这么爱猜，不如让我也猜一猜？”


    “我猜兽人族不止投了这一个炸弹，它们想把整座摘星楼给炸穿。”


    精灵侍从瞪大双眼，她眼底浮现惊怒，“不行！摘星楼是我们精灵族的地盘，女王吩咐我守护此地，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作乱！”


    她正想强撑着起身加入战斗，洛里安按住了她，“别担心啊，我说，以你现在的状态下去，不过就是送死。”


    精灵侍从虽然心底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但还是咬了咬牙，“就算这样，我也要去，我不能辜负女王的期待！”


    洛里安仍然在按着她，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了点，既不让精灵侍从难受，也不让她起身。


    “某个想当救世主的人还在呢，你着什么急？塞莱思特她还能放着摘星阁不管？”


    塞莱思特对她的挖苦不置一词，却对精灵小姐展示了从容不迫的安抚笑容。


    她在炸弹还未炸开时，随手往窗外向上一扔，炸弹在她脱手的那一刻，刚好炸在半空中，像是燃烧的烟花一般绽放。


    “啊——”


    一道凄凉的叫声，刚刚掠过的飞鹰惨叫着，但很快被爆炸殃及，从空中坠落。


    而塞莱思特念了一个咒，金色的护盾出现在摘星阁上，保护着摘星阁，爆炸的余威并没有波及到摘星阁。


    塞莱思特随后从空间戒指取出巨剑。


    她站在窗前，果断地抬手，又迅速地落下，风也喧嚣，云也飘摇——


    一剑，劈开云雾。


    然后剑气直奔底面的不速之客而去。


    精灵侍从震撼地看着，破开云层后，下方的视野无比清晰，也正因如此，才让一切显得如此震撼。


    剑气似乎能够自动追踪锁定那些不速之客一般，精灵侍从惊讶地看到那仿佛盛着黄金剑意的剑气向底下投掷炸弹、咆哮着毁坏建筑、攻击旅客的兽人们攻击而去。


    而那些和兽人对峙的精灵，旅客们则很好的被剑气掠过，划分到了安全的范围。


    也只此一剑，那些兽人们有的被凭空斩成了两半，鲜血淋漓；有的断胳膊断腿，好不凄惨；还有的只是被剑气的余威波及到，便摔倒在地面之上爬也爬不起来。


    “我们的救世主还真是善良，”洛里安不咸不淡的嘲讽着，“圣母心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精灵侍从也发现了，这些兽人们的受伤程度似乎是和对摘星阁和精灵族造成的伤害程度呈正相关。


    被剑劈成了两半的那个兽人，已经杀了几个无辜的旅客，刚刚在调戏一位精灵族的少女，手上还裹挟着精灵族的刚出生的孩子。


    断胳膊断腿的那位则是用炸弹毁了好几个房间，差点造成伤亡事故。


    被波及的兽人则只是在旁边煽风点火，偷点东西。


    他们做了多少坏事，便承担着多少剑意。


    精灵侍从不禁地塞莱思特的实力有了更深的理解——是的，她当然知道屠龙者非常强，而之前赛莱思特帮助她的过程中，她也领略过这个少女的实力。


    但这一幕无关实力强劲，她看到了少女对剑意炉火纯青的掌握以及对性命的珍视。


    这不单单是实力强大可以做到的，还要有一颗是非分明、怜爱众生的剑心。


    她见过无数强者，他们都是挥挥手就能解决所有兽人，让他们身首异处。


    但只有眼前的少女，会根据他们的行为不同，来做出审判。


    塞莱思特在风中轻语：“美丽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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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请不要用这种震惊的眼光看我。”


    “我并不是公正的天平，只是用我的判断标准来决定是非曲折，并对此做出我的判决。”


    “与你相比，洛里安肯定更喜欢称呼我这种行为为——”


    洛里安同时开口，“独裁者。”


    塞莱思特看起来对洛里安的指控早有预料，甚至还能轻松地回望着她，露出一个狡黠而不失礼貌的温和笑容。


    洛里安却对自己被人猜到心事而感到了几分烦躁，她没什么感情的红瞳定格在楼下的场景，破坏欲与被人猜测到的不悦感让她甚至想要打破塞莱思特的“公正”裁决。


    这场裁决公正吗？


    它并不是任何法庭做出的判决，并不是按任何律法进行的裁决。


    这或许与大众所谓的“正义”有关，但这正义并不是众人心愿的集成，而是塞莱思特“正义”的外化。


    这是她的正义，不允许他人干扰，她以她的本心出发，对这些人做出“理所当然”的判决，让他们待在本该待的位置。


    她也不允许这种正义动摇。


    洛里安忽然用那双令人胆寒的红瞳凝视着塞莱思特，当她不故作轻松或者闲散悠然的时候，被她的眸子紧紧盯着难免会使人感到恐惧。


    那是一双狩猎者的眸子，残忍、冰冷、充满高高在上的傲慢、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疯长的恶意。


    而这狩猎者又刚好是世上最残酷强大的种族，她所到之处，带来的是疯狂与恐惧。


    塞莱思特面对这样一双凶残恐怖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动摇，她只是直勾勾地回望洛里安，金眸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天上亘古的太阳，或是更古老的星辰。


    无论是什么，永远融化不了她的意志。


    在她读完那本书后，塞莱思特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她是世上最坚定的理想主义者，当她觉得她的道路是正确的，或者认为道路是完美的，那么她为此可以舍弃一切非必要的存在。


    她不会因外物而产生任何动摇。


    最后洛里安轻哼一声，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多么高高在上的傲慢，多么惊心动魄的执念。”


    “塞莱思特，你对他们做出的裁决真的公正吗？你对世界做出的裁决又真的公正吗？这一切不过是以你为中心，做出的符合你心中‘公正’、‘正义’的标准。”


    塞莱思特回以温和的微笑，金色的眸光仍然是那样耀眼，她轻声道，“我从未否认我的傲慢，我确实想要世界按照我的想法发展。”


    “包括这次的裁决，它真的正义吗？在兽人的眼里必然不正义，在精灵族眼里，或许这么裁决远远不够。但至少这是我所认可的正义。”


    精灵侍从没想到还能从这个角度解答，她停顿良久，不自觉地发问，“那，他者的目光，别人对正义的定义呢？”


    塞莱思特仍然用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眸光看她，微微一笑，“他人的定义重要吗？”


    “为什么做出裁决的人是我？不是我对正义的定义更好，只是其他人做不出裁决。”


    “是因为我足够强，便有能力去进行我的裁决，去让这个世界根据我规划的道路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