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朝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又慌又乱。


    强撑着镇定，声音却有些发虚：“自然……自然是我夫君的。”


    华阳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神更锐利了几分：“那你怎么解释裴照那边？他可不是什么傻子，要不是有几分把握，能这么咬**孩子是他的？他那个人，心高气傲得很，会愿意平白无故替别人养孩子？”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慕容朝心里。


    她自己其实也一直存着疑虑，被华阳这么直白地挑破，那股不确定感又翻腾起来，搅得她五脏六腑都难受。


    “堂姐……你别问了，我不知道。”朝阳别开脸，声音带了点恳求。


    华阳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不远处静立等待的楚言凛，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那他呢？楚言凛信你吗？”


    慕容朝咬住下唇，没吭声。


    她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看吧，他根本不信你。”华阳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和冰冷，“这样的男人，你守着有什么用？他心里没你，就算现在留你，也不过是看在你肚子的份上，怕人说他楚家绝情。可你想过没有，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万一……万一真验出来不是他的，他还会多看你一眼？到时候翻脸无情，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裴家有什么不好？家世、权势，哪样不比楚家强百倍？裴照对你可是死心塌地。”


    她顿了顿，看着慕容朝苍白的脸，又加了一剂猛药：“还有，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跟你父王母妃彻底闹翻？娘家才是女人一辈子的依靠！你看看楚言凛现在的态度，他跟你说的，是不是‘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这话什么意思？就是在等结果！结果好，或许还能过；结果不好，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慕容朝身形晃了晃，华阳的话句句戳在她最害怕的地方。楚言凛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他眼里的疏离和冷静，也让她越来越没底。


    华阳见她动摇，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凑到她耳边：“要我说，你不如狠心一点。趁现在月份还不算太大，把这孩子拿掉。没了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孩子，你就是清白的。到时候，是和离了干干净净嫁去裴家做正头娘子，还是想法子留在楚家，主动权都在你手里。总好过现在这样，被架在火上烤，里外不是人。”


    说完，她拍了拍慕容朝冰凉的手，恢复了公主的端庄仪态，带着宫人径自离开了。


    慕容朝独自站在凉亭边，秋风吹过，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华阳的话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拿掉孩子”。


    这个念头让她心惊肉跳，可现实的压力和对未来的恐惧，又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跟你说了什么？”楚言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见她脸色实在难看，眉宇间掠过一丝担忧。


    慕容朝猛地回过神，慌忙摇头：“没……没什么。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她甚至不敢看楚言凛的眼睛，匆匆行了个礼，就脚步虚浮地往自己院子走去。


    楚言凛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眉头渐渐蹙紧。华阳公主突然到访，绝不只是寻常探望。


    他沉吟片刻，转身出了楚府，径直去了煜王府。


    “大哥？你怎么来了？伤势怎么样了？”楚明昭见到兄长，有些意外，连忙请他坐下。


    楚言凛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清明：“来看看三个外甥，顺便……有些事，我想自己来处理，不能总躲在王爷和你的羽翼下。”


    楚明昭正色道：“大哥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我明白。”楚言凛点头，“但这件事，终究是我和慕容朝、裴照之间的事。我是当事人，由我出面，最为合适。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去会一会那位‘性命垂危’的裴二公子了。”


    楚明昭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楚言凛拒绝得干脆，“昭昭，有些话，男人之间说更方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离开煜王府，楚言凛没有回楚家，而是直接去了裴府。


    这一次，裴府的门房没再阻拦，很快将他引到了裴照养病的院落。


    房间里药味浓郁，裴照半靠在床头，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绝不像外界传言的奄奄一息。


    楚言凛走到床前，目光冷冷地落在他脸上，开口便是讥讽：“裴二公子，听说你快不行了？我看，精神头还不错。”


    裴照被这话一刺，脸上浮现怒色：“楚公子下手有多重，自己心里没数吗？我能捡回这条命，已是万幸！”


    “万幸？”楚言凛冷笑，“谁让你不知廉耻，勾引有夫之妇？这顿打，是你自找的。”


    裴照也不甘示弱，强撑着坐直了些，回敬道：“表妹为何来找我？还不是对你这个夫君失望透顶！楚言凛，你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我告诉你，我们早就好上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半的可能，是我的！”


    楚言凛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指节泛白，但他面上依旧冷峻：“休想挑拨离间！那天在别院，是有人刻意算计，朝阳并不知情，才会着了你们的道！”


    “别院那次？”裴照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眼神里带着某种恶意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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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那次的确是被人算计了，我也没碰她。可之前呢？在那之前，有一次表妹在我这里喝醉了，把我当成了你……那天晚上，我们可是有了夫妻之实的。只不过，她醉得厉害，第二天醒来记不清了，或许……是根本不敢深想，自欺欺人罢了。”


    他欣赏着楚言凛骤然铁青的脸色，慢悠悠地继续道：“从她怀孕的日子往前推，那段时间，正好对得上。所以，这孩子，当然有可能是我的。表妹一开始是喜欢你，可你呢？你给过她什么？冷落、忽视，让她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她心里苦闷，找我倾诉，酒后意乱情迷……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我本就喜欢她，她主动投怀送抱，我是个正常男人，怎么把持得住？”


    “你……卑鄙无耻！”楚言凛猛地上前，一把揪住裴照的衣领，眼中怒火燃烧。


    裴照被他勒得咳嗽了两声，脸上却还是那副令人厌恶的笑：“我卑鄙？那你呢？哦，我忘了，她大概根本没告诉你吧？事后她是不是对你格外‘热情主动’？那是她觉得愧疚！害怕！我不说，是怕她瞧不起我，更怕她为难。我本来想着，只要你能让她幸福，我就把这份心思烂在肚子里。可是你呢？你根本不爱她！你当初娶她，难道就没有半点别的心思？借着郡王府的势，振兴你们楚家？”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捅进了楚言凛心里最隐蔽的角落。他浑身骤然僵住，揪着裴照衣领的手，力道一点点松了。


    当初娶慕容朝，除了那点阴差阳错的意外和不得已，内心深处，的确有意利用郡王府权势，为日渐式微的楚家寻个倚仗的念头。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冰冷的自我厌恶。他猛地松开手，将裴照搡回床上，不再看对方那得意的嘴脸，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背影竟有几分仓皇。


    楚言凛走后，房间内侧的屏风后，转出了裴渊。


    裴照脸上的得意瞬间褪去，只剩下疲惫和一丝隐忍的怒意，他看向自己的兄长，语气冰冷：“大哥，这下你满意了？”


    裴渊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诛心的对话与他无关：“这么做，也是为了帮你得到朝阳。只要楚言凛接受不了，以他的性子，定然会和离。任何一个男人，也容忍不了妻子的背叛，更容忍不了孩子可能不是自己的。他知道真相，就一定会放手。”


    裴照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显然对兄长的做法极为不满，甚至愤怒，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裴渊看着弟弟抗拒的姿态，并不在意。他要的，是结果。楚言凛那副深受打击、落荒而逃的样子，让他很满意。裂痕已经种下，只等它自己慢慢撕裂、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