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煜也觉得这么做唐突了，忽然像是开窍一般。


    怪不得之前她对自己总是很陌生，竟然是因为害羞和不熟悉。


    楚明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让人上了饭菜。


    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既然愿意帮她、护她，那就还能相处，以后就当是合作伙伴，各取所需、搭伙过日子便好。


    “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顾玄煜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嗯。”楚明昭忽然想起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狗，后来不知跑去了哪里，再也没回来过。


    他此刻的眼神，像极了那只叫小黑的狗，让她实在不忍心拒绝。况且她怀着身孕，他也做不了什么。


    晚上，两人同床共枕。顾玄煜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可对楚明昭来说，身边躺着一个成年男子，终究还是不习惯，好在他身上的味道让人安心，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醒来时，顾玄煜已经去上朝了。


    “少夫人，公子之后又去了军营，恐怕过两天才能回来。不过他说，您要是有事，随时能派人找他。”


    过两天就是大哥成亲的日子，他肯定会回来，楚明昭本就没什么事，寻常时候更不会主动找他，只淡淡应了声：“嗯。对了，二房那边怎么样了？”


    张嬷嬷笑着回话：“表小姐来了，二夫人如今没心思管世子的事。那许氏昨天被公子怼了之后，就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见人。”


    楚明昭心里暗爽，总算有种报了大仇的感觉。


    上辈子许柔娇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是朱家的小姐？”


    “是，名叫朱燕，听说来京城是为了寻一门好姻缘。”张嬷嬷补充道，“朱家是商户，就算再有钱，身份也高贵不到哪儿去，想在京城找好亲事，怕是不容易。”


    “这个朱燕，是二房的女儿吧？”楚明昭追问。


    正说着，人就到了。是顾皎皎带着人来的，一进门便说：“大嫂，娘让我带表姐来认认人。”


    朱燕一进门，脚步轻快却不冒失。身上藕荷色襦裙衬得她肌肤白皙，鬓边斜插一支珍珠簪，不张扬却透着精致。她先朝楚明昭屈膝行礼，声音软得像浸了蜜：“表嫂安好，我是朱燕。早听姑母和皎皎妹妹说表嫂人美心善，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及真人半分呢。”


    说话时，她眼神亮闪闪地落在楚明昭身上，可目光扫过楚明昭的脸蛋时，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不过是个靠脸勾引住表哥的女人，偏偏占着正妻的位置。


    但这情绪转瞬即逝，下一秒她已笑着上前，递过一个绣着缠枝莲的锦囊：“这是我在家乡绣的平安符，特意带来给您，愿您平平安安的。”


    楚明昭接过锦囊，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轻声道：“谢谢表妹。”


    朱燕立刻像受惊的小鹿般缩回手，脸上泛起浅浅红晕，语气带着歉意：“表嫂莫怪，我自小胆子小，刚才没留神。”


    说着，又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方才进门时听下人说大表哥去了军营？可惜没赶上见一面，真是遗憾。”


    她提起顾玄煜时，眼底藏不住的爱慕几乎要溢出来，却又巧妙地用“遗憾”掩饰，既表达了对顾玄煜的在意，又没显得唐突。


    顾皎皎在旁插嘴：“大哥可厉害了，京城里多少姑娘都想嫁他呢！”


    说着，还瞥了眼楚明昭，“没想到最后便宜了大嫂。大嫂还不知道吧？大哥在朱家长大，跟表姐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楚明昭微笑着回应：“是吗？那太好了。日后我会让公子帮表妹寻门好亲事。”


    朱燕立刻顺着话头笑，却话锋一转看向楚明昭：“我和表哥只是兄妹情谊。表哥这般厉害的人，也得有表嫂这样温柔体贴的人配才好。我瞧表嫂气色这么好，定是表哥平日里把您照顾得无微不至，真叫人羡慕。”


    她语气真诚，笑容甜美，任谁听了都觉得她是真心夸赞。


    楚明昭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开口道：“表妹坐吧。既然到了京城，就不用客气，把侯府当自己家便好。有什么需要的，派人跟我说一声。”


    “谢谢表嫂。”朱燕柔声应着，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就很讨人喜欢。


    顾皎皎却脸颊气鼓鼓的，不满地喊道：“你太偏心了吧！怎么表姐一来你就这么温柔体贴，对我们就这般苛责？”


    “苛责？”楚明昭勾唇冷笑，“四妹妹，我刚进侯府的时候，你和三妹妹都说我不配嫁进来，说我身份低贱，还说只认许柔娇一个嫂子。这些话，你都忘了？”


    顾皎皎脸色瞬间难看，气得直跺脚：“这都多久的事了，你还拿来说！你就是小气，难道我们说错了？”


    “那你就别说我对表妹好。”楚明昭语气平静，“因为她乖巧懂事，还十分有礼貌，见面就送了我香囊保平安。”


    朱燕顿时有些尴尬，她本想借廉价香囊寒酸楚明昭，没料到楚明昭竟反过来拿这事做文章，分明是想挑拨顾皎皎讨厌自己。


    谁说这个民女粗鄙蠢笨、没半点手段的？


    顾皎皎果然瞪了朱燕一眼。大哥本就有意让朱燕嫁给凌王，抢走她的好婚事，现在朱燕还帮着楚明昭打压她？


    贱人，你休想在侯府有好日子过！


    朱燕心里又慌又乱，连忙打圆场：“表嫂、表妹，你们别吵架好不好？我也准备了给表妹的礼物，人人都有份的。”


    “表妹真是体贴。”楚明昭立刻又夸赞一句，“真是个好姑娘。”


    顾皎皎气得快哭了，喊道：“楚明昭你什么意思！她是好姑娘，我就是坏姑娘吗？”


    “难道你不是？”楚明昭毫不退让，“你对我这个嫂子是这种态度，谁会喜欢你？”


    前世顾皎皎虽没直接害她，却也仗着任性娇纵，跟着许柔娇一起嘲笑奚落她。这才刚开始，不过说两句不中听的话就破防了？真是没用！


    顾皎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撂下一句“朱燕，你给我等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楚明昭握住朱燕的手，柔声说：“表妹，别怕。四妹妹就是被惯坏了，回头我让你表哥说她。你安心住下来，要是喜欢什么，也可以跟我说。”


    朱燕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心里却在想：我喜欢的，是顾玄煜那样英俊帅气、位高权重又洁身自好的男人。


    “表妹？”楚明昭眨了眨眼，似是没察觉她的异样。


    朱燕连忙收敛心思，露出羞涩的模样：“还是等表哥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