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没有再废话。


    他从随身的布包里，直接掏出了吴文祥给他的那沓定金。


    一沓厚厚的、崭新的大团结，被他直接拍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红色的钞票，在灰扑扑的院子里，显得异常刺眼。


    那沉闷的响声，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林家父子的心上。


    “这里是两千块。”


    陈峰的声音清晰无比：“只要方子管用，钱，就是你们的。”


    林虎的呼吸瞬间就变得粗重起来。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沓钱，仿佛那不是钱，而是他未来媳妇的笑脸，是他下半辈子的幸福。


    林老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款震住了。


    他捏着旱烟杆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堆在一起。


    怀疑、震惊、狂喜……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交织。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石桌旁，伸出那双粗糙得像树皮一样的手，小心翼翼地，又带着一丝敬畏地，触摸了一下那沓钞票的边缘。


    是真的！


    不是做梦！


    “爹……”林虎都带上了哭腔。


    林老根猛地一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光亮。


    “好！”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方子，我卖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那沓钱，转身就冲进了自家那间黑漆漆的老屋里。


    只听见一阵翻箱倒柜的乒乓声，过了好半天，他才抱着一个看起来比他还老的、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樟木箱子，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砰！”


    箱子被他重重地放在地上，扬起了一片灰尘。


    他吹开箱子上的积灰，从腰间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颤抖着，将那把同样古老的铜锁打开了。


    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箱子被打开了。


    里面并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些发黄的旧书，和几件看不出本来面貌的、稀奇古怪的捕鱼工具。


    林老根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本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已经看不出封皮颜色的线装笔记本。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油纸，那本笔记的纸张已经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他戴上一副镜腿都用线绑着的老花镜，凑着光，一页一页地翻找起来。


    他的手指，在那些模糊的字迹上缓缓移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陈峰、赵磊和李浩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


    自己正在见证一个古老秘密的重见天日。


    “找到了！”


    林老根突然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指着笔记上的一段文字，念道：“赤鳞龙王，性极狡，好腐生之物，尤喜海人发之味……”


    “海人发？”


    李浩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海里的人的头发？”


    “不是。”


    林老根摆了摆手，解释道：“这海人发，是咱们沿海的一种俗称，它其实是一种生长在深海礁石上、样子像头发丝一样的黑色海藻。但这东西，只是主料。”


    他继续往下念：“取海人发三钱，晒干，碾成粉。再取海蜈蚣七条，去头尾，捣成肉泥。合深海紫贻贝之肉一两，与前两者相合。最后，需以引龙涎三滴，调和为饵……”


    这一连串稀奇古怪的名字，听得李浩和赵磊一头雾水。


    陈峰却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这方子，靠谱！


    他前世作为一个商业大亨，也接触过一些顶级的、讲究食材本源的美食家。


    他听说过，越是稀有珍贵的海产，其食性就越是刁钻古怪。


    这个方子里提到的几样东西，虽然偏门，但都符合海洋生物链的逻辑。


    “爹，这引龙涎又是什么？”林虎也忍不住问道。


    “引龙涎，才是这方子里最关键，也最难弄的东西。”


    林老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它不是一种东西，而是用七种不同的鱼血，按照特定的比例，混合发酵七天七夜之后，得到的一种液体。”


    他说着，将那张配方递给了陈峰。


    “小伙子，这方子，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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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至于灵不灵，我不敢打包票，毕竟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我这辈子，也没亲手配过。”


    林老根是个实诚人，有一说一。


    陈峰接过那张写满了岁月痕迹的配方，郑重地点了点头：“大爷，我相信您。”


    “爹，我去弄！”


    林虎此刻已经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着陈峰，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崇拜：“峰哥，你信得过我，这几样东西，除了引龙涎，剩下的我们林村附近的海里都有！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找齐！”


    林老根也拍着胸脯说：“对！虎子水性好得很，找这些东西，是他的拿手好戏！我们老林家收了你的钱，就一定把事给你办得明明白白的！”


    说着，林虎一刻也不耽搁，抄起一个渔网和一个小桶，风风火火地就跑出了院子。


    林老根则热情地招呼着陈峰三人喝茶。


    一个小时后，林虎回来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但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他手里的小桶里，装着黑乎乎的海藻、几只还在蠕动的海蜈蚣，和一堆紫色的贝肉。


    “峰哥，都找齐了！”


    林老监接过东西，也不嫌脏，亲自上手，按照笔记上的记载，开始现场制作。


    他先是将那海人发放在石板上，用一块石头仔细地碾成了细腻的粉末。又将海蜈蚣的头尾掐掉，用石臼捣成了粘稠的肉酱。最后，将所有材料混合在一起，反复揉搓。


    整个过程，虽然看起来有些原始，甚至有点恶心，但林老根的神情却异常专注，充满了仪式感。


    当所有材料都混合均匀，变成一团暗红色的、散发着奇特腥味的饵料后，林老根却停下了手。


    “这还差最后的引龙涎。”


    他有些为难地说：“那东西，得提前七天准备，现在……”


    陈峰笑了笑：“大爷，这个不急。您先把这半成品给我们包好。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饵料到手，事情也算办妥了。


    就在陈峰准备告辞的时候，一直跟在旁边帮忙的林虎，突然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峰哥！”


    “嗯？”陈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