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合排

作品:《热搜占领

    清晨的事故记忆模糊。


    顾一隅只记得自己从沙发上滚下来,于星舟手忙脚乱关了直播。


    总之现在他俩名字在热搜上挂着。


    也不敢点进那混战的评论区。


    弄清状况后,徐姚盯着两人头上的杂毛,一脸震惊:“所以,你们被锁在舞蹈室,在公司过了一夜?”


    “总结到位。”顾一隅吸鼻道。


    徐姚看两人蔫得像漏气皮球,重重拍桌:“简直荒唐!”


    自家艺人被自家公司的人关了,传出去都笑掉大牙!


    不管有意无意,都说明一件事——


    他们仍被人踩在脚底。


    任新安端来感冒冲剂:“查了监控。”


    徐姚:“谁?”


    任新安嘴绷成直线:“Fix。”


    所有人动作一滞。


    徐姚没再多说,敲了几下桌面,起身出去打电话。


    顾一隅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喝下冲剂,低声问旁边:“……至于吗?”


    江凛然扫了他眼,扯过纸巾塞他手上:“在她眼里至于。”


    正想追问,沙发上的助理孟晓晓轻声解释:


    “姚姐的底线是明着争可以,但不能玩阴的,Fix这样做,如果是故意的,就是嫉妒和警告;如果是失误,就是工作严重失职。”


    顾一隅稍惊:“晓晓姐,你这发言……”


    “晓晓姐,有些话不能抬出来说。”任新安提醒。


    祸从口出这词,放在任何地方都不是摆设。


    尤其在娱乐圈这潭浑水。


    还想说什么,但徐姚此时拨来电话,叫她带人下去。


    一行人走到楼梯中段,便看见一楼对峙的两拨人。


    徐姚双手双手环胸,面前站着个年轻女孩。


    身后还杵着三个高大和一个敦实的男人。


    其中一位抬头见着他们,冲人笑了下。


    “徐经纪,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管教不周。”听语气像是Fix的经纪人。


    他便把人往前推:“人来了,知道该怎么说吧。”


    那女生浑身发抖,深深鞠躬:“对不起姚姐!”


    这阵仗把道歉对象都吓了一跳,顾一隅想上前却被徐姚眼神制止。


    昨晚最后离开的,是Fix团的助理。


    她整理资料到凌晨,看见Vita有人下楼以为都走了,没走程序直接拉了总闸。


    不是什么大事,但Vita正处于上升期,必会是一颗钉子。


    不得不让人去想是有意为之。


    但看这反应,她是真怕当场被炒鱿鱼。


    “行了,我也不是要怪谁,不说清楚,还以为两家不和。”


    徐姚语气微缓,但仍带刺:“我没事,主要担心我家艺人的身体。”


    听闻,一个关切的声音插进:“一隅,你着凉了?”


    顾一隅眉一跳:“还好,梁闻哥。”


    刚说完,他明显感觉身旁气压骤降。


    明知道不会做什么,但他还是去抓江凛然手腕,回道:“我皮糙,但我家弟弟可能着凉了。”


    身后响起队友的咳嗽声。


    像他俩病了似的。


    那男经纪人训斥了几句,徐姚轻叹:“好了海哥,今天不是来追究的,意外而已,过几天还要同台呢。”


    最后还给了包利群。


    海哥客气接过,又嘘寒问暖几句,散场。


    表面缓和着,底下却搅动着死水。


    是真是假,顾一隅暂且分不清。


    从他和Fix队长碰面之后,他大半注意力都放在江凛然身上,生怕他会做出什么。


    回到二楼休息室,顾一隅用肩膀轻碰旁人:“你真没事?”


    江凛然瞥他:“指什么?”


    “感冒啊。”


    江凛然停了几秒:“那就没有。”


    顾一隅哦了句,见对方始终不正眼看自己,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休息室里回荡着孟晓晓和于星舟对Fix的吐槽。


    要不是门关着,一会儿就能上“蛐蛐对家”的热帖。


    等安静些,顾一隅提议继续排练,全员奔赴舞蹈室。


    顾一隅踏出第一步,就撞上了熟人。


    “去训练?昨天真不好意思。”Fix另外两人递来几袋网红低卡零食。


    “谢了。”顾一隅掂了掂。


    果然同道中人最懂同道。


    这气氛好多了。


    “身体真没事吗?特别是凛然,刚听顾一隅说你着凉了。”夏越道。


    江凛然看向顾一隅:“嗯,没——”


    “都在呢。”


    梁闻打断了他,将一盒感冒冲剂放进顾一隅提的袋子,转向江凛然:“泡了杯药,趁热喝。”


    任新安:“他没事的。”


    “没事?那一隅呢?”


    顾一隅刚懵,胳膊就被人捏住。


    “我头疼,”江凛然转过脸,眼神沉郁,“哥。”


    顾一隅啊了声,鬼使神差伸手探他额头。


    见这,梁闻把药递来。


    江凛然又一个偏头。


    像是抗拒。


    又像是在僵硬的撒娇。


    演得还挺像。


    顾一隅摆手道:“不用梁闻哥,刚喝过一次,而且他怕苦,我给他泡药都得加糖,挑得很。”


    身后两人:“……”


    江凛然:“……”


    报复成功。


    任新安适时岔开话题,总算脱身。


    进到舞蹈室,所有人懈了心。


    于星舟望着那袋零食,去问任队到底几个意思。


    队长要检查顾一隅和江凛然的双人舞。


    该来的总要来。


    顾一隅看着现在又是恢复冰山人设的江凛然,想起刚才他严重ooc的行为,有点好笑。


    “江凛然,感觉……你对Fix有点介意。”


    “不熟。”


    顾一隅正想说也不用这么明显,就听江凛然无波澜地说:“而且,总有种我CP要被撬走的感觉。”


    顾一隅噎住:“你……”


    “反应这么大?我又没点名。”江凛然脱外套边说。


    “?”


    顾一隅望着他背影:“你又坑我!”


    -


    短短几日,团队进步神速。


    那双人舞段更是焦点。


    音乐响起,顾一隅心跳加速。


    与江凛然对视时,那股要冲破胸膛的紧张感更甚。


    若这人记仇,他怕是要摔惨。


    很快,来到昨晚练习的段落。


    顾一隅踩着节拍步步靠近江凛然,绕至人前面,伸手隔空抚过他侧脸,背对他举起手臂。


    下秒,手腕被一双温热的手掌覆住,腰部传来排异的触感。


    他深吸气,强迫自己甩开杂念。


    高音骤起,顾一隅拉住江凛然的手猛地收紧。


    恐惧和摔伤的阴影交织。


    可半刻间,掌心被江凛然轻轻回握。


    顾一隅抬眸,迎上江凛然依旧透着淡薄的窄长眼,所有的慌躁竟全散。


    剩下的,只剩下将全身交付于他的信任。


    顾一隅豁出去,以江凛然的大腿为支点,抬腿踩住,借力腾空跃起。


    强烈的失重感充斥着身体,扎眼的碎发拍着脸,挠人得厉害。


    他绷紧腰腹,在空中转了两圈。


    一双手稳稳托了他一把,助他以更流畅的姿态完成最后半圈。


    短短几秒,让人胆战心惊。


    落下那刻,江凛然稳接住他后腰受伤的位置。


    顾一隅双手搭在他肩,俯视,差点撞鼻上。


    音乐戛然而止。


    周围响起口哨和叫声。


    “帅炸了!迷死人不用偿命啊!”于星舟原地起跳。


    徐姚与舞蹈导师相视一笑。


    但顾一隅似乎听不见,只感受到沉重的呼吸和从后背传来的鼓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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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被点名去导师那儿,他才猛地回神。


    微挣扎,不敢对视:“行了,放我……”


    边说边往下看,他发现江凛然手臂青筋显现,腰那块儿紧贴着。


    这姿势,怪。


    还显得被动和弱势。


    他在电视剧里看过男女主这样过。


    脑一炸,顾一隅更要挣脱。


    “别动,会摔。”


    江凛然的声音贴着耳廓传进,激得他抓得更紧。


    “江凛然,”他咬牙,“别用这个姿势,松手。”


    那人也往下瞥,问:“那你想用什么姿势?”


    顾一隅卡了。


    这走向?


    江凛然松了手,顾一隅一下落地,被人拉着胳膊。


    顾一隅拍了拍乱了的衣服,不爽地去徐姚身边。


    下午继续走了几遍,晚上徐姚勒令全员早睡。


    可刚过九点,顾一隅就在床上烙饼。


    十一点多,他回复了妈妈和姐姐的消息。


    置顶的另一位,离上次的聊天时间停在三个月前。


    他仍然选择留在Vita那天。


    毫无睡意,他走上阳台。


    凉风裹挟着城市喧嚣,远处高楼的璀璨灯光模糊了夜空。


    看不见前方是什么,到底怎么走。


    他忽然又不知道这般坚持是为了什么。


    梦想在现实面前脆得如泡沫。


    如徐姚所言。


    捷径有了,观众多了,享受是真的,忧虑也是真的。


    世间瞬息万变,明天或许就不再绑CP,或许会失误,家人或许依旧……


    顾一隅啧出了声。


    没酒,他只能挠头,冷风也吹不散混沌。


    正要回去时,身后传来轻响。


    “睡不着吹风,也要带件外套吧?”


    江凛然递来大衣和热饮。


    徐姚这几天没强制他俩睡一间,说是保证睡眠。


    顾一隅没想到是他:“不——”


    “还是说,想喝加了糖的感冒药?”


    “……”


    本来想生气,但顾一隅莫名笑了。


    这嘴简直了。


    接过披上,再抿了口热水,刚才的躁郁随暖意散去。


    打量了眼前衣着整齐的人,顾一隅转身背靠着栏杆:“你也睡不着?”


    阳台的光勾勒出顾一隅微乱的发梢和锁骨的轮廓。


    江凛然隐在暗处的眼神更沉:“某人叹气太大声,看不进书。”


    。


    忘了这人卧室挨着阳台。


    “在担心什么。”江凛然用陈述的语气道。


    顾一隅恍了恍,语言功能紊乱。


    “我说过吧。”


    “什么?”


    江凛然看着那些楼:“这行鱼龙混杂,但还是有很多人在闯,只为了梦想。”


    又是这碗鸡汤。


    顾一隅懂他的意思。


    “我知道。”他低声道。


    “那就把杂念抛开,只想着舞台。”


    江凛然也靠上栏杆,“把你放心交给我,像练习的那样。”


    顾一隅看着他被风吹起的额发,怔住。


    挺神奇。


    他居然又和他静静地谈着这些。


    阴晴不定的。


    又悄然在变着什么。


    不知如何接话,顾一隅含糊应了声,举杯:“困了,我去睡了。”


    然后杯子被抽走。


    “有病?”水差点怼他鼻子里去。


    “太晚喝水,明早会水肿。”江凛然端着杯子往里走。


    “那你刚才给我?”


    “我也没想过你会真喝。”


    “……”


    顾一隅骂了遍,刚才喝下的鸡汤又吐了出来,把大衣朝他怀里一扔,走了。


    还不忘说句该死的晚安。


    听着关门声,江凛然低头看了看还有余温的外套,将杯中已凉的水仰头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