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恐慌的涟漪

作品:《被儿女冻死后,窝囊老爹重生了

    电话听筒里,那个女人带着睡意的含混抱怨,像一根生锈的钢针,刺破了王德发耳膜,直抵他那早已混乱不堪的神经中枢。


    下午。


    现在是下午三点。


    赵卫东的妻子,一个在街道纺织小组工作、向来以精明强干着称的女人,怎么可能在家里睡觉?


    王德发握着话筒的手,僵在半空。


    那冰冷的胶木外壳,仿佛正源源不断地将地狱的寒气,通过他的掌心,注入他全身的血管。


    他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听,只是机械地、缓缓地,将话筒放回了原位。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却如同山崩地裂。


    他输了。


    这个念头不再是模糊的预感,而是一个已经发生、正在蔓延、并且无可挽回的事实。


    瘫软在地的刘建军,还在像一头被宰杀的猪一样,发出毫无意义的抽噎声。


    王德发却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缓缓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办公桌,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那张平日里威严满满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种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灰败。


    对手的棋,下得太快,也太狠了。


    那不是一颗**,而是一片呼啸而至的弹雨。


    在他还以为自己只是被一颗流弹擦伤的时候,他的阵地,早已被精准的炮火覆盖得千疮百孔。


    澡堂里的那句耳语,是射向刘建军的**。


    那么,此刻赵卫东家里的那通诡异电话,又是什么?


    是另一颗**,还是……


    已经**的**?


    王德发不敢想下去。


    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权谋与算计,在对方那种神出鬼没、羚羊挂角般的手段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


    他精心构筑的堡垒,甚至没能等到敌人发起总攻,就从内部,被一种名为恐惧的霉菌,腐蚀得摇摇欲坠。


    “厂长……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刘建军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涕泪横流地抓住王德发的裤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们去自首吧!我们把所有事都扛下来,求他们放过我们……不!我们去求周桐!我去给他磕头!我……”


    “闭嘴!”


    王德发猛地一脚,将他踹开。


    这一瞬间爆发的力气,不是源于愤怒,而是源于被逼入绝境的野兽,那最后一点凶性。


    自首?


    求饶?


    王德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狰狞。


    他比谁都清楚,当那本账落在对方手里的时候,这场战争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那不是一场可以谈判的纷争,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猎杀。


    猎人,是不会接受猎物的求饶的。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混乱的大脑在极致的恐惧压迫下,反而催生出一丝扭曲的清明。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不能再被动地等待对方出牌。


    他必须动起来,必须亲眼去确认,他的这张网,到底破了多少个洞。


    赵卫东!


    他必须立刻找到赵卫东!


    “你,给我滚回去。”


    王德发指着门口,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穿好你的衣服,回到你的岗位上,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记住,从现在开始,要是再有人问你什么,你敢多说一个字,我保证,不等周桐动手,我先让你从红星厂消失!”


    刘建军被他眼中的凶光吓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办公室。


    室内,重归死寂。


    王德发没有片刻停留,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也快步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那颗摇摇欲坠的心脏上。


    ……


    与行政大楼里的风声鹤唳截然不同,热处理车间的单身宿舍楼,此刻却平静得像风暴的中心。


    周桐的房间里,路承舟正悠闲地摆弄着一个从废料堆里捡来的旧轴承,他的手指灵巧地转动着钢珠,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咔哒声,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战争,打着胜利的节拍。


    周桐站在窗边,目光紧紧锁定着远处行政大楼的门口。


    当他看到刘建军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时,他那张岩石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快意的笑容。


    “第一张牌,倒了。”


    他沉声道,声音里压抑着兴奋。


    “倒得比我想象中,更快一些。”


    路承舟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刘建军这块骨牌的重量,比我们预估的还要轻。”


    “接下来,就是赵卫东了。”


    周桐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让小猴儿送去的东西,真的管用?”


    路承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周师傅,你知道,对于一个贪婪又谨慎的人来说,最恐惧的是什么吗?”


    周桐想了想,答道:“是失去已经到手的一切。”


    “不。”


    路承舟摇了摇头,纠正道,“是怀疑。是怀疑那个与他共享了所有秘密、并且手握他所有罪证的同伙,为了自保,会第一个出卖他。”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小小的信纸。


    那不是账本的抄录,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铅字,歪歪扭扭拼凑而成的一句话。


    “王德发扛不住了,他准备拿你的事,去跟周桐换那本账。”


    周桐看着那行字,倒吸一口凉气。


    这招,太毒了。


    它没有直接的证据,却像一滴墨,滴进了赵卫东那杯本就充满了猜忌的清水里,瞬间就能将一切染黑。


    它利用的,不是账本的威慑力,而是人性中最脆弱、最自私的那个部分。


    “我们没有直接把信给他。”


    路承舟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口袋,“我们把信,连同他盗卖进口轴承的那一页账目复印件,一起装进一个信封,塞进了他家门缝里。送信的人,是咱们车间一个刚来的学徒,赵卫东根本不认识。”


    周桐的眼睛越来越亮,他仿佛已经能看到赵卫东在发现这个信封时,那张瞬间失血的脸。


    “他看到信,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来找王德发对质。”


    路承舟的声音平淡,却像一个精准的预言家,“他会立刻躲起来。因为他无法判断,这封信究竟是周桐的离间计,还是王德发在出卖他之前,某个良心未泯的知情人,给他的最后警告。在搞清楚状况之前,消失,是他唯一的选择。”


    周桐彻底明白了。


    这一连串的组合拳,环环相扣,打的根本不是事实,而是人心。


    刘建军的恐慌,会像瘟疫一样,在王德发的办公室里引爆第一颗**。


    而赵卫东的消失,则会成为压垮王德发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一个消失的同伙,比一百个冲到面前哭喊的同伙,要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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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王德发几乎是一路狂奔,冲到了家属区。


    他站在赵卫东家那栋熟悉的筒子楼下,心脏狂跳不止。


    他抬头望去,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光亮,像一只紧闭的、充满了戒备的眼睛。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楼道里昏暗而潮湿,堆满了各家的杂物。


    他来到赵卫东家门前,那扇绿色的木门紧闭着。


    他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在狭窄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粗重。


    他抬起手,用力地敲了敲门。


    咚!


    咚!


    咚!


    “谁啊?”


    门内,传来了那个女人警惕的声音,睡意早已无影无踪。


    “我,王德发!”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开门!我找老赵有急事!”


    门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王德发能感觉到,门后有一双眼睛,正通过猫眼,死死地盯着他。


    那目光,不再是平日里的恭敬与谄媚,而是充满了恐惧与敌意。


    “他……他不在家!”


    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一早就出差了!”


    出差?


    这个拙劣的谎言,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德发的脸上。


    “开门!”


    王德发的耐心彻底告罄,他用肩膀,猛地撞向那扇门,“赵卫民!你再不开门,信不信我让保卫科的人来撬锁!到时候,全厂的人都知道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这句威胁起了作用。


    门后传来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几秒钟后,门锁转动,门被拉开了一道小缝。


    赵卫东的妻子赵卫民,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后,用身体死死地抵住门。


    “王厂长……他真的不在……”


    王德发一把将她推开,径直闯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封和不安的气息。


    王德发扫视一圈,客厅里空无一人。


    他大步走向卧室,一把推开房门。


    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但床边的地上,却散落着几件揉成一团的衣服。


    一个打开的皮箱被随意地扔在墙角,里面空空如也。


    王德发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住跟进来的赵卫民。


    “他在哪?”


    赵卫民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德发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个喝空了的水杯,水杯下,压着一张被折叠过的纸。


    他走过去,一把抓起那张纸。


    展开。


    那是一张从账本上复印下来的纸页,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而纸页的最上方,用血红色的墨水,写着赵卫东的名字。


    而在纸页的下方,是那行用剪报拼凑起来的、如同恶魔判词般的话。


    “王德发扛不住了,他准备拿你的事,去跟周桐换那本账。”


    轰然一声。


    王德发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裂成了齑粉。


    他手中的纸,飘然落地。


    他终于明白,那张无形的大网,不是破了,而是已经被人从根基处,彻底点燃。


    而他,就站在这片焚毁一切的熊熊烈火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