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归云峰上星光如水。


    江稚鱼盘坐莲榻，周身灵力流转，一呼一吸间剑意隐现。


    待她收功睁眼，窗外已是月华满庭。


    她起身，指尖轻挑，一柄火红虚幻长剑便落入掌心，寒光凛凛。


    “阿璃姐姐要去练剑？”原本趴在窗边看星星的苏长青立刻跳了下来，头顶草叶随之一晃。


    江稚鱼微微颔首，脚步未停。


    苏长青眼珠一转，小跑着跟上：“那个……阿璃姐姐，我能学化虹术吗？”


    江稚鱼脚步一顿，侧眸看他：“化虹术？”


    “就是今天去碧水峰时你用的那个！”苏长青兴奋地比划着，“咻——的一下就飞过去了，可快了！”


    江稚鱼沉默片刻：“化虹术乃斩道术法，我并未练至圆满。”


    苏长青眨了眨眼：“没关系，能飞就行！”


    望着他期待的眼神，江稚鱼指尖微蜷，终是轻叹：“......好。”


    她抬手，指尖泛起一缕霞光，轻轻点在苏长青眉心。


    刹那间，无数玄奥符文涌入识海，苏长青只觉得眼前流光溢彩，仿佛置身虹桥之上。


    待他回过神，系统面板已悄然更新——


    【技能：化虹术（残）】


    化虹术（残）：上古遁术，身化流光，瞬息位移，速度随自身境界、灵力强度而定。


    注：可花费100000进化点补全此技能。


    苏长青瞪大眼睛：“......？”


    这系统居然还能补全残缺技能？


    他下意识看了眼余额：【进化点：25678】


    罢了，残缺版也够用！反正江稚鱼迟早会修至圆满，届时再请她指点便是，何必浪费进化点？


    苏长青美滋滋地收回心神，抬头却见江稚鱼正凝眸看他，眼底似有探究。


    “如何？”她问。


    “会了会了！”苏长青咧嘴一笑，迫不及待地运转灵力。


    “唰——”


    他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青光，在院中穿梭不定。速度虽不及江稚鱼那般迅疾，却也足够惊人。


    江稚鱼微微一怔。


    她原以为以苏长青如今的修为，即便得了她的灌顶传承，少说也要参悟数日才能勉强催动化虹术。


    谁曾想，他竟能立时上手，身化流光……


    “阿璃姐姐，你看我飞得怎么样？”


    苏长青一个急转停在她面前，发间草叶得意地晃了晃。


    果然还是系统厉害！这感觉，就像早已将这门术法练习了千百遍一般娴熟。


    江稚鱼敛下眼眸，将那一丝讶异藏好，轻声道：“很好，已得其中三昧。”


    苏长青嘿嘿一笑，转身又化作流光，在庭院间来回穿梭。


    一时间，归云峰上青光流转，宛若夜空中曳过的星痕。


    江稚鱼不再看他，执剑走向庭院中央。


    月华如水，她剑锋轻扬，一点寒芒倏然亮起。


    剑势依旧带着灼灼之意，却在凌厉锋芒中，隐约透出一股以往未有的、难以捉摸的柔韧气韵。


    苏长青玩得尽了兴，便悬停半空，静静看她练剑。


    看着看着，他忽然意识到——江稚鱼这施展的，又是一套他从未见过的剑法？


    斩道之期临近，她连日来不断变换剑招，精研神通，这般举动，俨然是在做着万全的准备。


    夜风轻柔，拂过峰顶。一人挥剑如虹，一人身化流光，两道身影在星辉下时而交错，时而并行，在地上投下长长的、时而交融的影子。


    ……


    子时方过，于莲榻上静修的江稚鱼倏然睁开双眼。


    苏长青正蜷在她身侧睡得香甜，一只小手无意识地攥着她的衣角。


    江稚鱼动作极轻地将衣角从他掌心抽出，缓缓起身。


    这细微的动静却让苏长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含糊嘟囔：“阿璃姐姐……？”


    “睡吧。”江稚鱼抚了抚他的发顶，声音比平日更显轻柔。


    苏长青却已醒了大半，他眨了眨惺忪睡眼，看着江稚鱼朝外走去，头顶草叶困惑地翘起：“这么晚了，阿璃姐姐要去哪儿？”


    “沐浴。”


    苏长青一愣。


    沐浴？这个时辰？


    他歪着头，望着江稚鱼的背影消失在门廊外，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


    往常，她都是在清晨沐浴的，今日为何……


    约莫半个时辰后，江稚鱼回来了。


    依旧是一袭熟悉的红纱裙，湿漉漉的发梢还缀着水珠，在清冷月辉下泛着微光。


    苏长青已乖乖坐在梳妆台前等候，手里捧着干燥的软帕和木梳。


    “阿璃姐姐，我帮你擦头发。”他踮起脚尖，不由分说地拉着江稚鱼坐下。


    江稚鱼未曾拒绝，默然端坐于铜镜前。


    苏长青立于她身后，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吸附着青丝上的点点水痕。


    他动作轻柔，生怕扯疼了她。


    虽说以江稚鱼的修为，这点微末疼痛本不足挂齿。


    “阿璃姐姐，”苏长青一边梳理着她如墨的长发，一边试探着问，“怎么今晚想起沐浴了？平时不都是清晨么？”


    铜镜里，江稚鱼的睫毛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明日...”她顿了顿，声音比往常更低沉些，“是师父的祭日。”


    苏长青手中的木梳微微一顿。


    原来如此。难怪她今夜格外不同，眉宇间总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怅然。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手下动作愈发轻柔细致，指尖穿过发丝，将那份了然与体贴都融进了动作里。


    这一次，他束发的手法明显娴熟了许多，不多时便挽好了一个简洁雅致的发髻。


    “好了。”苏长青退后半步，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手艺。


    江稚鱼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红纱依旧，发髻简约，正是师父生前最喜爱的模样。


    她轻抚发间那支素木簪，起身道：“走吧。”


    苏长青当即化作草叶本体，轻盈地栖在她发间。


    夜风带着凉意，江稚鱼身化虹光，朝着远山深处掠去。


    ……


    落霞峰。


    这是苏长青第一次来到此处。


    虹光轻敛，落在半山腰。苏长青重新化为人形，好奇地环顾四周。


    月华如练，静静流淌在一片幽寂的竹林间。竹叶沙沙，似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间简陋的竹屋，檐下悬着几串风铃，在夜风中发出清越的脆响。


    江稚鱼的脚步放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此地的宁静。


    她领着苏长青穿过竹林，来到一处精心打理过的小土包前。


    坟前立着一方青石碑，上面只刻着寥寥数行字：


    先师穆亦情之墓


    徒江稚鱼立


    碑文极其简练，却又无比清晰地昭示着一切。


    苏长青恍然。原来，她的师父，上一代圣女，名为穆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