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GN特调的秘密订单

作品:《有风:与娜娜的慢生活

    傍晚的风裹着山尖的凉意钻进有风小院,林娜把最后一摞干净的马克杯放进碗橱时,袖口蹭到了墙根的吉他。


    那把木吉他是今早顾承舟帮谢之遥修藤椅时留下的木屑,此刻正沾在琴箱上,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光。


    "娜娜,订单夹该收了。"帮厨阿姨端着空菜篮从她身侧经过,围裙上还沾着鸡枞菌的碎末。


    林娜应了声,转身去够吧台上的牛皮纸订单夹。


    手指刚碰到夹脊,一张米白色便签"刷"地从缝隙里滑出来,轻飘飘落在台面上。


    她蹲下身捡,看清便签内容的瞬间,指尖猛地一缩。


    便签边缘压着道浅淡的折痕,字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斜斜的连笔,"GN特调"四个字尾端微微上挑,像极了高中时顾承舟替她抄乐理作业的笔锋。


    "请为明天的第一位客人准备'GN特调',谢谢。"


    林娜的指甲掐进掌心。


    GN是她和顾承舟名字的首字母,那是他们高中时的秘密——他总说要开家咖啡店,藏着只有他们懂的特调,用两人名字缩写命名。


    后来...后来她被网暴退学,他的消息就断了。


    厨房的白炽灯在头顶晃了晃,她忽然想起今早整理《民谣吉他弹唱入门》时,书里掉出的那张合影。


    照片背面写着"风停的地方,有个人在等我",是她的字迹,却不知何时被收进了那本书里。


    "娜娜?"谢之遥探进头来,手里拎着串刚摘的野葡萄,"今晚要晾菌子,藤椅我放廊下了。"林娜慌忙把便签塞进围裙口袋,抬头时笑得有些僵:"知道了,我这就去搬竹匾。"


    谢之遥没察觉她的异样,晃了晃葡萄:"要吃吗?


    甜得很。"林娜摇头,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围裙口袋里的便签。


    风从窗缝钻进来,掀起她脚边的银脚链,"顾承舟平安"的刻痕蹭过小腿,像句无声的咒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娜就蹲在吧台后捣鼓咖啡机。


    竹编的保温桶里温着现磨的蓝山咖啡,玻璃罐里的桂花蜜是今早新熬的,连奶泡器都特意擦了三遍——那是顾承舟去年教她调拉花时送的。


    "叮铃——"


    院门的铜铃响得比往常早。


    林娜手一抖,奶泡器"当"地磕在吧台上。


    她抬头,晨光里站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领口微敞,袖口随意卷到小臂,正是顾承舟。


    他手里抱着本《咖啡品鉴手册》,见她望过来,眼尾微微一弯:"早。"


    林娜的喉咙发紧。


    她想起昨晚在便签上反复确认的字迹,想起照片里他蓝白校服上落的香樟叶,想起退学前最后一次见面,他站在琴房外欲言又止的模样。


    "要喝什么?"她低头装着找杯子,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的咖啡香。


    "听说这里有款特调。"顾承舟拉了张木椅坐下,指节抵着下巴看她,"第一位客人专属的。"


    林娜的手顿在半空。


    她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便签,轻轻推过去:"是你留的?"


    "我猜老板不会介意多张订单。"顾承舟的目光落在便签上,喉结动了动,"毕竟...这是我们的约定。"


    许红豆的声音从院外飘进来:"娜娜!


    我带了鲜花饼——"她脚步顿住,看着吧台前的顾承舟笑出声,"哟,今天来得这么早?


    是来找娜娜的吧?


    你们看起来有点像认识。"


    林娜手里的咖啡壶"咔"地磕在杯口,褐色的液体溅在吧台上。


    她手忙脚乱拿纸巾擦,耳尖红得滴血:"红豆姐别乱说..."


    "只是喜欢这里的咖啡。"顾承舟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手背,"尤其是某位咖啡师的手艺。"


    林娜的呼吸一滞。


    她转身背对着他,把GN特调推过去时,杯底沾着片桂花——那是顾承舟高中时总说"特调里缺的最后一味"。


    顾承舟端起杯子,浅酌一口。


    桂花香混着咖啡的苦甜在舌尖漫开,他望着林娜耳后翘起的碎发,声音低得像叹息:"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


    林娜的手指扣住吧台边缘。


    她想起十六岁的夏天,两人在弄堂口的老咖啡馆,用偷拿的炼乳和桂花蜜调咖啡,被老板追着跑三条街的样子。


    那时顾承舟说:"等我有钱了,开家只卖GN特调的店,只给一个人喝。"


    "你...是谁?"她终于问出口,声音发颤。


    顾承舟垂眸盯着杯底的桂花,笑意在眼底漫开:"一个老朋友。"


    夜色漫进小院时,葡萄架上的灯串亮了。


    林娜抱着吉他坐在角落的藤椅上,琴弦在指尖轻颤。


    《风停的地方》的旋律像溪水淌过石板,她低低唱着:"风停的地方,有片未拆的信..."


    "风停的地方,是我归来的方向。"


    男声从树后传来,林娜的手指猛地按断一根弦。


    她抬头,顾承舟站在香樟树下,月光落进他的眼睛里,像当年琴房窗台上的雪。


    "你...怎么会?"她站起身,吉他"咚"地砸在藤椅上。


    顾承舟慢慢走近,停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因为这首歌,我在琴房外听了十七遍。"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第十七遍时,你唱错了副歌的调子,说'像风吹过发梢要轻些'。"


    林娜的眼眶突然发酸。


    她想起退学前的那个雪天,琴房的窗台上积着薄雪,她唱完最后一遍《风停的地方》,转身就看见窗玻璃上模糊的人影——原来不是错觉。


    "顾承舟平安。"她脱口而出,低头看着脚边的银脚链。


    顾承舟一怔,随即笑出声。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脚链上的刻痕:"去年在云南边境找你时,我在寺庙里求的。"他站起身,目光灼灼,"现在,我想求个更长的平安。"


    夜风掀起葡萄叶,漏下的光斑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林娜刚要说话,吧台方向传来"咔嗒"一声异响。


    她转头望去,咖啡机的指示灯忽明忽暗,蒸汽阀漏出一缕细白的气。


    "怎么了?"顾承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林娜咬了咬唇:"可能...该检修了。"她弯腰捡起吉他,却被顾承舟接过:"我帮你拿。"他看了眼咖啡机,又补了句,"明天我来修。"


    林娜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今早GN特调里的桂花。


    夜风送来山尖的凉意,她摸了摸脚链上的刻痕,嘴角慢慢弯起。


    院外的虫鸣渐起,咖啡机的指示灯还在忽闪。


    明天...会是个新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