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整个球都是懵逼的。


    今夕是何夕？


    它对天发出疑问：“是谁说过的，恋爱狗都不谈？”


    “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图祂身子！”系统沧桑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电子烟，“没想到你居然搞纯爱？”


    我沉默片刻，阴恻恻道：“不要在别人脑子里做奇怪的事情——”


    白团子出现在半空中，哐当一下冲过来给我额头来了一记头缒，“重点是这个嘛？！”


    回忆起这一路的坎坷，系统想哭。


    想它刚考进总部的恋爱司，取得编号，从新手小萌新做起。


    然后就遭遇了开局滑铁卢。


    呜呜呜，宿主，她一个人在十万深山中。


    真怕这个颜值满分的宿主，不到一个星期就死得渣渣都不剩了。


    系统赶紧向上级打报告，宿主可以和猴子谈恋爱吗？


    上级让自己洗洗脑子。


    在这种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光团也只能胆大包天把注意打到神明身上。


    按理来说，恋爱系统的匹配机制是为宿主选择最完美的心动对象。


    但再怎么离谱，也不会给人绑定一条龙。


    系统偷偷找隔壁司职下的好友借点技能了。顺便怂恿宿主去找那个凶煞的神明借点神力。


    这真是开场啥没有，生存全靠借。


    系统算盘打得响亮，如果这个要求触怒了神明，就能合理带着宿主去最近的时空紧急避险，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世界。


    如果借到了神力，凭借外挂，就算宿主不谈恋爱，保住性命还是没问题的。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那个偷家的垃圾魔神。


    系统努力微笑。


    赶紧找大佬借神力，宿主我来捞你了。


    呼——


    幸好上次找隔壁司借技能的时候，系统还找了隔壁的隔壁司。


    借到了技能：起死回生，只要神力足够，复活不成问题。


    就是有点时间上的小小瑕疵，因为不知道复活的时候，你是在百年后，还是千年后。


    哈哈哈，没办法，系统只是个统缘好的萌新而已，这样已经尽力。


    “上次我都和你说过了。”系统冷静下来，劝道，“其实我们系统是可以换绑的。”


    与神结缘，徒增寂寞。


    “人的寿命维度拉得再长，对于神来说也还是太短了。”


    而且宿主现在的时间停滞，还是用的外挂，要是被总部发现……


    系统心虚的晃晃自己的身体。


    “……”我找了个风景好的地方，随意的席地坐下。


    “那现在还能换绑吗？”我笑着反问。


    刚开始的心动也许能插死它的萌芽，可是怎么去断绝铺天盖地的喜欢？


    “明知故问。”系统不满的哼哼道。


    “唉。”光团子忧郁的叹口气，为宿主操碎了心。


    赶紧扒拉一遍好友列表，争取来个集思广益。


    我没有忽视系统的话。


    也许人在情感中的交锋永远做不到无私。


    都有偏向。


    或许结局并不美好，但此时此刻，我所能看到的明天都让人难以割舍。


    不过是清醒着沉沦。


    此处非吾乡，但有一人能安我心。


    “怎么一个在这里发呆？”归终的脑袋从我身后探出，祂贴了贴我的脸颊。


    尘之魔神将扎好的花环放在我头上，上面琉璃百合的香味扑鼻，祂点点头满意道：“好看。”


    “心情好点了吗？”归终和我并排坐着，侧过脸看我问道。


    “可别不开心。”烟灰发色的神明眨眨眼，拉过我的手，笑道，“头上的花会枯萎的。”


    “我的心也会。”


    归离集的琉璃百合自成花海，它会因人们欢悦的歌声而盛开。


    大家都认为这百合花可以感知到情绪。


    悲伤难过会促使它死去。


    我弯了弯眉眼，眸光清澈，偏偏迤逦生艳、看人时最是多情。


    尘神捂住胸口。


    明明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绝色，笑起来却有种朦胧而灵动的美好。


    “我今天还有惊喜哦。”


    像是被猫猫迷昏头的人类，神明梦游般开口。


    我歪了歪脑袋，上次归终赠送的薄纱系在脑后，被风掀起一角。


    空灵的金色尘铃，在归终掌心一点点变得精致小巧，最后仿佛一件发饰。


    飘带受到神力指引，散开我的长发，回到神明手中，和尘铃一起祭炼。


    “好了。”


    归终一点点用手梳理我的发丝，将挂有铃铛的长带重新系上去。


    我动了动脑袋，小巧的尘铃随我的晃动响起，声音清脆，如山涧清泉滴落磐间。


    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吵闹无序。


    “这是你新研究的法器？”我伸手摸了摸发件的铃铛，好奇的问。


    “是哦。”归终回道，“准备和歌尘一较高下秘密武器。”


    “但是想了想，和上次的礼物很配。”


    “我就先来找你了。”


    神明的语调轻快。


    “原版的涤尘铃寓意很好，能够涤尘除秽，荡净污浊。”


    “不过这对小铃铛，就只能让听者神思清明，保持愉悦心灵了。”


    归终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又兴致勃勃道：“就当是庆贺你在阵法一道的精进。”


    “快说。”祂抱住我，嬉笑道，“说谢谢归终大人。”


    时光流逝，那本应又是一个寻常的午后。


    阳光暖融，琉璃百合在微风中摇曳生香，集市人声鼎沸，孩童的嬉闹声穿过巷陌。


    我正百无聊赖地帮歌尘晾晒新采的草药，她最近和留云似乎对药理之说有了兴趣。


    最大的爱好就是逮住谁给谁开药房。


    试图用难以下咽的苦汁毒杀她们视线中的每一个人。


    何必如此，做你们最擅长的不好吗？


    我有时候想把痛苦面具焊在脸上。


    说曹操，曹操到。


    “安安！快！”


    来人似一道流光，几乎是撞破了院门的风铃，掀起一股凛冽的狂风。


    她话语急促，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焦灼。


    “跟我走！立刻！”


    我马上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了。


    而这件事紧急得让留云方寸大乱。


    她不容分说，带着我就走。


    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着我，想要腾空而起。


    “留云，发生了什么？！” 我被她的状态吓到，心中警铃大作。


    友人的声音凝重，金色的鹤瞳中满是迫切 ，她对我解释道：“几个魔神联合起来准备攻打归离集 ，祂们来势汹汹。岩君……岩君让我立刻带你走！ 去安全的地方！”


    仙鹤看上去十分焦躁不安，羽翼微张，周身仙力波动紊乱，可以看出这次的敌人十分棘手。


    能让这位仙家如此失态，绝非寻常威胁！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并非因为自身的安危。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我：“那归离集的民众呢？有安排撤离吗？！”


    “这……”留云的动作明显一滞，有些不确定道，“归离集身处领土腹地，又有归终镇守，问题不大吧？”


    “这才有问题。” 我快速打断她的话。


    我挣脱不了留云的仙力束缚，而且自己也走不快。


    “留云，我们要回去。”


    只能让真君载我一程。


    “可是……”


    “没有可是。”我着急道，“归终可能有危险。”


    “祂需要我们。”


    少女与仙家目光相接，眼里焦急的色彩仿佛点着了她的羽翼。


    留云咬咬牙，低下身子，“我带你去。”


    一人一鸟飞快的赶往归离集的议事大厅，那里是维持秩序的核心，也是信息汇聚之地。


    归终应该坐镇于此。


    这次的守卫居然是上次放我进入办公厅的那一小队。


    时间紧迫！


    我抓住其中队长的手臂，声音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有敌来袭，召集所有能召集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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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马上开始组织归离集所有人员疏散！往西南方向的山谷撤退！”


    “动作要快！”


    随着我的厉声呵斥，守卫小队忙了起来。


    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岩王的亲卫，很多事情有他们在会很好办。


    当初摩拉克斯并没有说假话，祂确实做到将权力分与我。


    所以议事大厅这些留守人员才会毫不犹豫地听我的吩咐。


    “卿卿？”听到我的声音出来查看的归终疑惑唤道。


    聪慧的神明打量着我的表情，神色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些魔神兵分两路冲归离集来了？”


    归终抬起手腕，神力激荡开，触发祂设置在归离集的警告装置。


    接到讯息的各处传讯官立刻行动，尖锐的哨音瞬间划破长空，急促的锣声在归离集各处响起。


    他们会配合着守卫散发下去的工作。


    而不远处，我和归终都看见了，有漫天的黑尘扬起。


    如同吞噬一切的蝗群，又像是沸腾的污秽之海，带着令人窒息的魔神威压，以恐怖的速度向归离集席卷而来。


    随我而来的留云真君几乎想扛起我就走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此刻谁也不想离开。


    也不能离开。


    我侧耳去听，那些惊慌失措的声音。


    被士兵组织疏散的人群，排成了漫长而混乱的队伍。


    无数张陌生的脸抬头去看逼近的危险，家里的顶梁柱带着哭喊的孩子，背起步履蹒跚的老人……


    他们要开始逃亡。


    而逃亡需要时间。


    归终用力握了下我的手，“卿卿。”


    祂的笑比哭还难看。


    “别怕。”


    我坐在留云背上，从天空俯视大地。


    视野中，渺小如蚁群的人们在广袤的大地上艰难移动，后方是吞噬一切的黑潮。


    心里不断规划着迁移的路线，计算着速度和时间差，每一个数字都冰冷得令人绝望。


    这可是这么多的人啊……这么多……


    黑潮前有金光亮起。


    身处阵法中心的神明腾空而起，繁琐的纹路化作渲染半边天空的光芒。


    我看见无数技巧在阵法中启动。


    而神明之下，是手持长枪由血肉之躯组成的人墙。


    我深吸了一口气，“留云，神龙——不，岩君有过迁移安排吗？”


    “比如备用路线、接应点、物资补给？”


    情报太少了，这时候恨不得将摩拉克斯和自己吊起来打，但凡平时她多接触点事务……


    “岩君让理水、移霄他们，去保护民众了。”留云的声音带着苦涩，“本以为归离集是最安全的地方……有归终的坐镇，有众仙拱卫……”


    “可恶，谁能想到……”真君语气难得有些愤恨，似乎也没想到敌人会如此狡猾致命。


    我望着卷起铺天盖地黑尘的敌人，喃喃道，“谁也没想到敌人绕过摩拉克斯，出现在了腹地。”


    “归终……”我揪了揪头发。


    “归终——归终，她不擅长战斗……”留云的声音带有几分绝望。


    “留云。”我强行露出个笑，用商量的语气道，“我们回去怎么样？”


    “民众有仙家沿路护送，还有灶神马科休斯在……”


    “但是归终……归终祂……”


    “说什么胡话。”留云打断我的话，“我把你送到理水那里，我回去。”


    谁都明白，和那位强敌缠斗在一起的归终。


    不，应该说还有我们这群试图断后、争取时间的人……


    结果可能都不太好了。


    留云想先把我送走，保证我的安全。


    我拒绝了。


    “真君，你是知道我性格的。”我望着太阳被烟尘吞没的天际，神色却慢慢平静下来。


    “带我去吧。”


    “我能帮上忙。”


    屏蔽掉系统在我脑海里的大喊大叫。


    我看见半空中衣袂飘飘的神明回首，祂唇瓣微动。


    在说。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