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胁迫

作品:《拒绝阴湿师兄表白后

    那二当家坐靠在木桌案边,一脚踩着凳子,闻言回道:“放心,大当家的从前知会过我们,旁的生意能做,这些黄毛丫头却是不能碰的。”


    唐济楚心内冷笑,暗自估摸着自己的胜算。佩剑虽被缴,但随身藏着的匕首仍在,若真对起招来,她也未必就落了下乘。不就是几个成年壮汉么?她倒想较量一番。


    不过此刻贸然发难,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她垂首装鹌鹑,装误入圈套无辜又可怜的天真少女。


    “阮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艳雨瞟了她一眼,面色从容微微笑道:“唐姑娘,其实我本没想着害你,只是要请你帮咱们一个忙。”


    “那你阿姊呢?我可是为了她才应下跟你来的。”


    “事成之后,我将她和你一起送出去。”


    唐济楚仔细地盯着她瞧,但见她面上情绪没有一丝波动,连提起阮奢云时都是淡淡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自己的呢?


    李光隐一案确实因她的自首而告破,师兄也因此重掌千嶂城,她所做的一切,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与伏陈作对。唯一可疑之处,是她既然已向武盟自首,到如今却毫发无损。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她就是武盟的人么?


    李光隐一案是武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阮艳雨则是戏里蒙着一层皮的主角。


    原本的计划大概是由她去刺杀李光隐,而后武盟嫁祸齐霖,进以拔除千嶂城最大的势力。可诸事皆有变局,阮奢云就是那颗天降的棋子。


    这颗棋子落的时机委实是巧,还牵连着让她带出了重击武盟的一记狠着,奚问宁。


    棋子错杂,一人布局,一人拆着。师兄身如猛浪巨潮中的漩涡,裹挟着一个她,颤颤巍巍地站在了棋局中央。


    唐济楚隐隐直觉那布局之人,或许正是武盟背后的陆厥仁。至于陆幸,她还看不清楚他的立场。


    而眼前的黄虎帮,正有可能是武盟的爪牙。


    “都别杵着了,五妹好不容易露面,二哥,你那陈年的玉春窖,今儿就别藏着掖着了?”那眉毛极淡,长相粗野的三当家开口道,看了一眼唐济楚,朝一边粗声粗气说:“来人,把这黄毛丫头带下去。”


    话音才落,自边上来了三五个细瘦的小喽啰,拎着麻绳铁索一类的物事,朝唐济楚走去。


    许是瞧她外表不过是个年轻姑娘,铁索也懒得用,只拿麻绳粗略地一捆,便推搡着她走了。


    唐济楚心内一面暗骂几人有眼不识泰山,一面又庆幸他们轻视自己,反倒给了自己可乘之机。她和师兄早在幼年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就已学会了如何装可怜,博取山下人的同情换来几日果腹的食物。如今演给这几个不甚机灵的小喽啰看,已有着炉火纯青的功夫。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小喽啰见她那样子,不由调侃道:“瞧这姑娘小脸儿白的,你别怕,上头说了要保你,等你家人送来赎金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赎金?她不信阮艳雨引她来此是为了城主府那仨瓜俩枣的赎金。


    唐济楚勉强挤出几滴眼泪,见无人在意,咬了咬牙,顿时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断断续续地道:“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只有个瘸腿的哥哥,他还生着病,实在拿不出赎金了。”


    另一个年轻点的匪众闻言谑笑道:“姑娘,你别白费力气了。咱们黄虎帮的生意全江湖闻名,你若真是穷得叮当响,我们当家的可不会要你的钱,说不准还要倒贴你些银两呢。”


    有那么好心?难道江湖人现在都改行做慈善义庄了?


    唐济楚抹了把眼泪,说:“我是被你们五当家掳来的,她哪里管我家是否有钱?”


    那几人果真互相对视了几眼,一人道:“是她?那就不好说了……姑娘,你别不是抢了人家未婚夫什么的吧?”


    她心内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苦笑道:“我与她素不相识,我哪能认得她的未婚夫啊。”


    地洞内偶然有风,摇曳得壁间烛火明灭不定,她猜想这地洞定然还有另一个出口。


    “不过上头确实没交代要如何处置你,你且先在此呆着吧,有了消息再说。”


    唐济楚被人推进一座木制笼中,四周寂静,其余几座笼子空落落的,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几人完成任务,也不再管她,勾肩搭背地说要出去好好搓一顿。


    上上下下都很快活自在,喝酒的喝酒,下馆子的下馆子,远不如唐济楚想象中的凶残。约莫是觉得她翻不起什么风浪吧。


    她在原地静坐了一会儿,随手敲了敲笼子的栏杆。没成想这一敲才发现,这木笼子早腐朽了,千嶂城常年潮湿,这地下又幽暗不见天日,木头堆在这不腐烂才有鬼了。


    偷摸出薄刃匕首,唐济楚朝那栏杆乌黑的一截砍去,朽木果然应声而断。劈开的那段木头折出数道碎尖,她握着那栏杆挪回断处,发现断木竟然又严丝合缝地合成了原状。


    闻名江湖的黄虎帮,囚人的笼子竟这样脆弱。


    唐济楚腹诽着,从那一道断口处钻了出去,好在她身形不算庞大,若是骨架比她大上许多的伏陈在这,恐怕要多砍断一根木头了。


    她原路偷溜过去,一路上竟连一个小喽啰都没遇着,可见这黄虎帮的匪众有多自大。管理松散,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帮派能做到如今,她真要感叹这大当家属实是个人才了。


    直到听见那几位匪头子的说话声,她方才停下脚步。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师父自□□着她和师兄练耳力,师兄天生不擅此道,她倒是练出了顺风耳。


    “封禁全城?”似乎是二当家在笑,“他就算封了中州十二城又能如何?咱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还是找不着么?”


    “话虽如此,可那齐霖也栽在他手上,二哥,咱们也得提防着些。”说这话的人,正是那外表粗陋的三当家,此人长得一副蛮将武夫的模样,心却细得很。


    “二位不必忧心,柯繁青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一声咱们一声令下便能举事。”


    唐济楚忽地皱了皱眉,这名字太过熟悉,她似乎在伏陈案上见过。


    二当家“嗬嗬”笑起来,语气里满是恶意:“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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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要看看,咱们这位少城主,肯要他这宝贝疙瘩,还是他们伏氏的千嶂城了?”


    原来这赎金,是整座千嶂城啊。


    唐济楚彻底悟了,柯繁青这名字也瞬间在眼前清晰起来。此人是千嶂城署下军营的首领,本隶属于伏氏,可因曾经倒戈齐霖,师兄几次欲撤掉此人无果。想来此举是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推翻伏氏吧?


    这支军队平日驻守千嶂城郊野,本是为清除商路上的匪帮而组建,全天下就只有伏氏能调他的兵,若直接反叛,恐会引来非议。他们是想迂回地通过她,给师兄下绊子。


    “咱们这位少城主可是个大情种,为了她连武盟都不放在眼里。你说他肯不肯要?”她听见阮艳雨声调轻佻曼转,胸口闷闷的。


    她强自按捺着听了下去,只听得一人从洞外而来,脚步沉重,并非练家子。


    “几位当家的,柯繁青那里来报,已扣下了云心城的药商,只是千嶂城戒严,这消息不好发散。”


    阮艳雨冷笑一声:“他能戒严一日、戒严两日,还能戒严一年不成?便是他想,这些客商可会如他的愿?届时他失了人心,结局也是一样的。”


    二当家和三当家不说话了,静了一会儿,阮艳雨又问道:“伏陈那里,你们可送去信了?他如何答复?”


    那人小心翼翼看了看她,额头的汗已冒了尖,“他说……他说,放还人质,一个不杀;负隅顽抗,一个不留。”


    未曾想这位五当家不怒反笑,“我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几时。”


    唐济楚听了个大概,心中早有了成算,扭头又溜回那木笼子里。那几个喽啰算准了上司过来的时辰,吃饱喝足后回到这里,便得见她靠在笼子上,仿佛睡着了。


    阮艳雨是第一个来瞧她的。


    她站在笼外,用脚尖踢了踢她身前的栏杆,唐济楚吓出了一身汗,心道幸好她踹得不是那根折断的木头,否则她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慢悠悠睁眼,她看了眼阮艳雨,又把眼睛闭上了。不想与她多作沟通的模样。


    蛇一样的美人蹲下身来,问她:“你说,我要从你身上取些什么送给你师兄,最能震慑他呢?”


    唐济楚伸出十指,“你送他一截我的手指吧,包管他见了会震惊。”


    阮艳雨听了竟真的在思考此举的可行性,半晌后摇头道:“我只是想激一激他,还不想与他鱼死网破。”


    唐济楚思考半晌,方道:“你引我来此,目的是我师兄?”


    她却没直接回她,只是笑道:“我也不曾想你这样好骗,竟然真同我来了。本以为要费好一番功夫呢。”


    “奢云呢?她也是幌子?”


    “唐姑娘,我没有骗你。等此事结束,我会放她离开。”


    “此事?你指得可是拿我来逼我师兄就范之事?”


    未及对方回答,唐济楚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支簪子,锋利的尖头直指向自己颈侧血脉勃发处。


    唐济楚抿唇一笑:“怎么办,我现在似乎也有威胁你的筹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