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魔女！”


    “她是灾祸的源头！必须处以火刑！”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嘶吼声震耳欲聋。


    “烧死她！烧死她！”


    “她和那些贵族一样，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


    卢西安站在教堂门前，试图安抚他们：“请听我说，沃斯泥蝶并非魔女，她只是——”


    一块石头砸向他额角，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他平静地擦去血迹，继续道：


    “教会从未包庇罪恶，但也不能冤枉无辜。”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加疯狂的怒吼……


    “去死吧！你们教会和魔女是一伙的！！”


    “你们根本不配侍奉神明！！”


    “教会早就和魔女同流合污了！！”


    火把如雨点般掷来，约书尔拽住卢西安的手腕：“先走！！”


    他回头望向教堂，眼中仍有犹豫：“可如果连我们都退让——”


    “你要在这里被他们烧死吗？！”约书尔厉声打断，冰蓝色的眼睛里燃着怒火。“你以为你的死能换来他们的清醒？他们反而只会觉得教会心虚！”


    修士们徒劳地挡在门口，却不敢真正阻拦。这些暴民中有老人、妇女，甚至还有孩子。


    这些不是敌人，是他们发誓要保护的平民……


    人群中，一个瘸腿老人颤巍巍地跪下：“大人，我儿子才十二岁……被他们抓去当人牲啊！”


    他的哭声撕开了更多人的伤口——


    “他们把我丈夫吊在树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他们喂了狗啊！！！”


    修士们面露挣扎，他们侍奉神明，却从未直面过人间赤裸的苦难。


    就在这片刻的犹豫中，人群冲破防线，如洪水般涌入教堂。


    “退后！”


    怀特和莱恩斯背靠背站着，手中紧握着木棍，试图阻拦冲向内厅的人群。


    “你们疯了吗？！这里是圣堂！！”怀特怒吼。


    但无人理会。


    他们只看到两人拼死阻拦的模样。


    “他们拦在这里……魔女肯定在里面！！”


    “冲进去！！！”


    有人举起铁锹砸向莱恩斯的肩膀！


    “不能伤人……”莱恩斯咬牙忍住疼痛。


    “但他们要杀沃斯泥蝶！”怀特红着眼。


    铁棍、锄头、火把……暴民们疯狂攻击着两人。


    仿佛眼前的不是活人……


    “撑住……”怀特抓紧莱恩斯的手臂，不让自己倒下。


    “她……还在下面……”


    血色模糊了一切，地砖被染成暗红。


    他们根本不是来讨公道的，他们是来杀人的。


    突然，人群后方传来尖叫。


    火把坠地，点燃了帷幔。


    圣像在火中扭曲融化，像无声的泪。


    修士们呆立在火海中，脸色惨白。


    他们毕生的信仰，正在眼前土崩瓦解。


    就在暴民们的狂笑与修士们的绝望达到顶峰时，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艾德里安一马当先，他银白的铠甲上溅满泥泞，显然是一路狂奔而至。


    “骑士团听令——”


    “镇压暴乱，一个不留！”


    那些方才还挥舞着火把、叫嚣着烧死魔女的人，此刻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


    “不、不关我的事！是别人叫我来的！！”


    一个瘦弱的男人丢下火把，脸色惨白地辩解，却被同伴狠狠推倒在地。


    “你想害死我们吗？！”


    “饶命啊大人！我们是被骗的！！” 一个女人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涕泪横流。


    “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互相推诿着，甚至不惜将同伴推入火堆以拖延骑士团的脚步。


    几个妇人跪在地上疯狂磕头：“大人饶命！我家还有孩子要养啊！”


    乌合之众，从来如此。


    嚣张时恨不得将天捅破，一旦面临真正的铁血镇压，便立刻跪地求饶，将罪责推给他人。


    艾德里安冷眼看着这群人，缓缓抬手：


    “以王国律法之名——”


    “凡参与冲击圣堂、纵火伤人者，当以叛乱罪论处，就地正法！”


    “主谋者，车裂。”


    骑士们齐声应和，长剑出鞘。


    暴民们瘫软在地，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瘫坐失禁，尿骚味在空气中弥漫。


    就在骑士团即将执行处决时，一道身影踉跄着冲上前。


    “住手！！”


    卢西安额角的血迹未干，却死死拦在骑士团的剑锋前。


    艾德里安皱眉：“主教大人，这些人冲击圣堂，意图杀害神职人员，罪无可赦。”


    卢西安摇头，声音坚定：


    “他们也是可怜人……只是被仇恨蒙蔽，被权贵利用罢了。”


    艾德里安盯着他脸上的血迹，眼神复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们差点烧死你。”


    卢西安转身看向那些瑟瑟发抖的暴民，轻声道：


    “今日若以血还血，明日他们的亲人又会来复仇……循环往复，永无尽头。”


    艾德里安沉默片刻，终于抬手示意骑士团收剑。


    “依主教所言，暂缓处刑。”


    “但所有参与者需登记在册，服劳役三年，以赎其罪。”


    怀特浑身是血地冲了过来，嘶声大喊：


    “地窖……沃斯泥蝶还在里面！！”


    “！！！”


    卢西安和艾德里安同时变色。火势已蔓延至教堂深处……


    “灭火！救人！”艾德里安暴喝。


    骑士们迅速行动，一桶桶水泼向火焰，但火势太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扑灭。


    地窖内，浓烟已经从门缝渗入。


    沃斯泥蝶蜷缩在角落，捂住口鼻，剧烈咳嗽。


    突然，她听见外面传来木箱被搬动的声响。


    有人来了！


    可火势太大，搬动的声响很快被火焰的爆裂声淹没。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声闷响，便再无声息。


    那人似乎昏迷了过去……


    “怀特？！莱恩斯？！萨布尔？！”


    她拼命拍打门板，可浓烟让她视线模糊，意识也逐渐涣散……


    在即将陷入黑暗的瞬间，地窖的门被猛地拉开！


    “别睡！！”


    似乎有人在怒吼，但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她看到萨布尔倒在门边，手臂被灼烧得血肉模糊……


    教堂外，几人绝望地看着吞噬一切的火焰。


    火势已经失控，整个圣堂都在崩塌。


    直到他们看见——


    塞巴斯蒂安抱着沃斯泥蝶，一步步从烈焰中走出。


    他教袍被烧得残破不堪，但怀中的少女却安然无恙。


    而在他身后，两名修士拖着昏迷的萨布尔，艰难地爬出火扬。


    他们望着这一幕，神情复杂，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