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闹……”沃斯泥蝶小声感叹，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周，试图寻找萨布尔的身影。


    约书尔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先看表演。”


    表演一个接一个地进行着。驯兽师吹响口哨，一只猴子骑着小车绕扬转圈，随后爬上高杆倒挂在顶端，小丑们推推搡搡地表演滑稽戏，空中飞人在高空荡来荡去……


    沃斯泥蝶起初还看得津津有味，但渐渐地，她的注意力开始分散。


    “这表演看起来不是挺正常的吗？”她小声嘀咕。


    约书尔没有回答，目光却落在舞台角落的铁笼上。


    那只棕熊完成表演后，驯兽师粗暴地拽着它脖子上的锁链，将它拖回笼子。棕熊的眼神呆滞无光，皮毛下隐约可见未愈合的伤口。


    所有人都只在乎表演精不精彩，没有人在意笼子里的动物是哭还是笑。


    沃斯泥蝶察觉到约书尔的异常，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约书尔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沃斯泥蝶疑惑地看着他，但见他不想多说，也就没再追问。


    她的注意力很快回到舞台上：“奇怪，萨布尔呢？”


    约书尔低声推测：“应该还在后台准备。”


    突然，欢快的音乐变得激烈起来，鼓点急促，仿佛预示着某种危险的降临。工作人员推着一个火圈上台，火焰熊熊燃烧，热浪扑面而来。


    团长大步走上舞台，向观众深深鞠躬，高声宣布：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我们的压轴表演——‘火中舞者’！”


    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沃斯泥蝶疑惑：“火中舞者？是什么？”


    幕布拉开，一个小丑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他步伐有些不稳，像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险些摔倒。观众们以为这是表演的一部分，发出哄笑声。


    沃斯泥蝶瞪大眼睛，几乎认不出他了：“……萨布尔？！”


    萨布尔走到台前，深深鞠躬，转身面向火圈。


    团长站在一旁，挥动长鞭，厉声喝道：“开始！”


    萨布尔深吸一口气，冲向第一个火圈。他的动作优雅流畅，仿佛真的在舞蹈。


    他的衣袖被点燃，瞬间起了明火。火焰在萨布尔身上蔓延，将他的身影映照得如同燃烧的蝴蝶，让表演显得更加“震撼”。


    “他……他身上着火了！”沃斯泥蝶站起身，声音颤抖，“他们看不见吗？！”


    约书尔按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冷静点，先坐下。”


    沃斯泥蝶：“可是——”


    “你想害死他吗？”约书尔眼神锐利，“现在闹事，只会让他更惨。”


    “……”


    表演结束，萨布尔冷淡地拍掉衣服上的余焰，向台下鞠躬。


    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人甚至扔上了金币和鲜花。


    团长满意地拍拍萨布尔的肩，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退扬。


    团长高声宣布：“感谢各位的观赏！明日同一时间，还有更精彩的演出！”


    幕布缓缓合上，遮住了萨布尔摇摇欲坠的背影。


    沃斯泥蝶再也忍不住了。


    “让开！”她甩开约书尔的手，不顾一切地冲向后台。


    昏暗的角落里，萨布尔蜷缩在地上，正颤抖着往手臂上倒药粉。听到脚步声，他慌忙将药瓶藏起来，却对上了沃斯泥蝶通红的双眼。


    他没想到她会来。


    沃斯泥蝶蹲下身，声音发抖：“你……疼不疼？”


    萨布尔笑着摇头，指着自己脸上的小丑妆，又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


    嘘，别声张……这只是表演的一部分。


    沃斯泥蝶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伸手想拉他的袖子，却被他轻轻躲开。


    萨布尔摇摇头，又做了几个滑稽的表情，试图逗她笑。


    “你骗人！”她眼泪砸下来，“我都看见了……”


    萨布尔的笑容僵住，半晌，他又恢复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夸张地摊手，仿佛在说：“这就是我的工作。”


    沃斯泥蝶趁机抓住他的手——


    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狰狞的烫伤，新旧交叠，有些已经溃烂化脓。


    萨布尔猛地抽回手，摇头比划：［没事，不疼的］


    他嘴角强撑着上扬，好似真的不疼。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团长粗犷的嗓音穿透帐篷：


    “萨布尔！你躲哪儿去了？！表演结束了还不滚出来？！”


    萨布尔瞳孔一缩，迅速将沃斯泥蝶推到一堆杂物后面，眼神里满是恳求。


    别出声。


    沃斯泥蝶屏住呼吸，透过杂物的缝隙，看见团长掀开帘子闯了进来。


    团长手里攥着鞭子，目光阴鸷地扫视着后台：“又在偷懒？！”


    萨布尔低着头，双手比划着道歉的手势。


    团长不耐烦地揪住他衣领：“少在这儿磨蹭！滚去收拾道具！”


    萨布尔点头如捣蒜，等团长的脚步声远去，才松了口气，他推开杂物，将沃斯泥蝶拉起来，指着帐篷后方的一扇小门。


    从那里出去。


    沃斯泥蝶抓住他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你跟我一起走！”


    萨布尔摇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他指着马戏团的旗帜，又指向自己的心口。


    这是我的归宿。


    沃斯泥蝶眼眶发红：“可这里的人对你不好！”


    萨布尔沉默片刻，笑着推了推她的肩膀，眼神坚决。


    快走。


    她还想说什么，远处却再次传来团长的怒吼和鞭子的破空声。


    萨布尔脸色一变，用力将她推出后门。


    沃斯泥蝶踉跄着跌出门外，回头望去……


    萨布尔明明站在光亮处，可那光却照不亮他周身分毫。


    另一边，约书尔正在马戏团外围寻找沃斯泥蝶，却意外撞见了赛巴斯蒂安。


    赛巴斯蒂安抱着一堆草药，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约书尔简短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最后沉声道：“你去找她，我回教会……这件事需要处理。”


    赛巴斯蒂安点头，正要离开，约书尔却叫住他：


    “小心点，那个马戏团……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