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杨等着何晓夏开口。


    走到电梯前，何晓夏扯住他的衣角，指了指外面。


    “楚医生，我们还是在外面说吧。”


    楚杨看着她小脸红扑扑，强装镇定的模样，忍不住笑。


    “好。”


    高级住院部外面的风景，毋庸置疑能比得上一些设计好的园景。


    一盏盏路灯，像朵栀子花的形状。


    灯光柔和如月光。


    何晓夏不安地绞着手指，那羞涩的模样，差点让楚杨以为她要告白了。


    “楚医生。”


    何晓夏鼓起勇气，对上楚杨的视线。


    她言辞诚恳，“在我知道你学过中医后，我就想请你为我妈咪治疗，不知道可不可以？”


    楚杨微怔，心里还有点小失落。


    他恢复好心态，“阿姨是什么病？你可以让阿姨住到医院，我亲自看顾。”


    何晓夏为难地摇头。


    “家里的一些原因，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妈咪在港城，最多只能到京市旅游几天，这几天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带着殷切的神情看着楚杨。


    楚杨失笑。


    “何小姐，你知道中医讲究什么吗？”


    “望闻问切？”


    “不，是辩证治疗。”楚杨认真道，“即便我趁着阿姨来京市这段时间，为她制定了治疗方案，可在治疗过程中，阿姨的情况有变，就必须要调整方案。”


    何晓夏急切地走来走去。


    “不能一口气治好吗？”


    楚杨看着她。


    “何小姐，小病可以，复杂的病症就需要更精细的治疗方案。”


    “我相信你来找我，阿姨的病就不是普通的病。”


    何晓夏咬唇，默认他猜对了。


    见她为难，楚杨只好给出建议。


    “或者你描述下阿姨的病情，我看是否需要长期治疗。”


    何晓夏摇头，“我说不清楚，她的病反反复复……楚医生，我会尽力让我妈咪到京市住一段时间。”


    “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了。”


    她嘴角微微上翘，眼中却是浓稠到化不开的愁绪。


    楚杨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忧郁，这让他有些心疼面前的人。


    他走近，大手摸摸她的头，在她惊诧的眼神中，淡定收回手。


    “嗯，我会尽力治疗阿姨的。”


    何晓夏不自在地红了脸。


    两人安静地站在树下，久久不语。


    楚杨将何晓夏送到停车场后，才回宿舍。


    他恰好和沈耀宝遇到，对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下面是两个大大的眼袋。


    “楚杨，好巧啊。”


    沈耀宝注意到楚杨的状态，半是羡慕，半是复杂地提醒。


    “好好享受这几天的空闲时间。”


    “之后，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了。”


    楚杨一头雾水，“出了什么事？”


    沈耀宝笑得别有深意，“神兽就要出笼了。”


    起初，楚杨只以为沈耀宝在打哑谜。


    直到这一天，楚杨他们被陈润叫过去。


    “他们是分配过来的实习生，轮岗到我们神经外科，你们几个人看着分。”


    陈润说的想分水果一样简单。


    楚杨看着面前的八个人，嘴角抽搐。


    可真是不让他们科室闲着，总共就八个医生，还要带八个实习生……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包分配吧。


    柳青茗早就打听过这群人了，他选了个在校成绩最好的一个。


    楚杨没和他们争，主动表示最后选。


    十分钟后，楚杨跟剩下的实习生面面相觑。


    对方满脸青春痘，缩着肩膀，神情并不自信。


    “先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楚杨，二十八岁，神经外科主治医师，主攻的脑瘤方向。”


    实习生唯唯诺诺开口，“我，我叫彭朋，二十七岁，专业是麻醉学。”


    楚杨诧异，“麻醉学分到外科来了？”


    彭朋抿唇，没说话。


    他在学校是个小透明，经常被人忽视。


    这次分配，他按照成绩是要去麻醉科的。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分到了神经外科。


    彭朋也不敢问，就这样默默来报道了。


    楚杨见他不说话，便不再多问。


    “你跟着我，工作内容很简单。早上九点前到这里，跟着我一起查房，查房后写查房记录，有时间把各个病人的情况整理成册，针对每种病例写个麻醉方案。”


    彭朋听到后面，惊讶抬头，“是写麻醉方案吗？”


    楚杨挑眉，“不然？你是麻醉学专业的，自然要学以致用。我虽然没有专攻这个方向，但学的内容应该足够指导你了。”


    彭朋局促地鞠躬，“谢谢楚医生。”


    他性格如此，楚杨并没过多纠正。


    多查几次房，多锻炼下能力，彭朋自然而然能成长。


    一趟查房下来，楚杨气定神闲地喝水。


    彭朋累得面无表情，在旁边疯狂记笔记。


    另一边。


    沈如烟疲惫地靠在皮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按在太阳穴。


    叶芝安静站在一旁。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如烟睁开眼睛。


    “对方回消息了吗？”


    叶芝摇摇头。


    沈如烟嗤笑。


    “不用等了，这次我们拿不到非布司他的专利权了。”


    有何家这个庞然大物出手，沈氏连汤都喝不上。


    沈如烟轻叹，“等后面新药品的研发吧。”


    叶芝抿唇，“沈总，其实上次，我打听消息出现失误了？”


    沈如烟看着她。


    叶芝额头冒汗，“那次学术交流会，楚医生也去了，只不过去的有点晚……对不起！沈总，我不该瞒着你。”


    沈如烟：“那你为什么今天又告诉我了。”


    “我是为沈总抱不平，如果楚医生没有跟你使性子。我们参加了周尧的交流会，肯定能拿到非布司他药物的专利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求助无门，还要受人冷落。”


    沈如烟脸色渐渐发沉。


    她心里被打翻了酸苦辣咸的调味品，有股气堵在胸口。


    叶芝还在恶意揣测。


    “楚医生能参加交流会，说明他的确跟何氏集团的人认识。”


    “那这次跟我们竞争的何氏集团，是真的看好这个药物的专利，还是有人故意……”


    “够了！”沈如烟眼神锐利，看得叶芝背后冒冷汗，“楚杨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她心底隐隐清楚，自己不是相信楚杨，而是没办法接受他会背叛自己。


    叶芝紧闭嘴巴，连呼吸都轻了。


    没过多久，沈如烟起身。


    “走，我们去天协医院。”


    门诊部，神经外科。


    “楚医生，外面有人找你。”


    找他？


    楚杨抬头，对上沈如烟那张美艳冷酷的脸。


    他微不可见地蹙眉，慢悠悠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