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说不出解释的话。


    陈润冷哼，“看来你最近在科室内过得太舒服了，连基本的工作都没做好。之后的一个月，你就守在急诊部门，多锻炼下你的心态。”


    柳青茗不情不愿地答应。


    陈润继续针对33号床的病人调整后续的治疗方案。


    “目前，33号床必须改变之前的保守治疗方案，病人在经过药物治疗和康复训练后，仍有四肢运动障碍的问题，我初步断定是延髓、上颈脊髓受压。”


    “这种情况必须进行手术，解除它对神经组织的压迫。”


    “手术方案你们三个来做，记得联系病人的家属，手术需要争取他们的意见……好了，散会！”


    从会议室出来，陶贝跟在楚杨身后，讨论手术方案。


    柳青茗气势汹汹走过去，狠狠撞了下楚杨的肩膀。


    楚杨捂住肩膀，向前踉跄几步，眉头紧蹙。


    陶贝生气道，“他怎么这样！自己不知道脚踏实地，看你被陈主任夸了就气急败坏。楚杨，你还好吗？”


    楚杨摇摇头。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也看出来柳青茗的性格了。


    无利不起早。


    之前他得到学术交流会的邀请函，柳青茗看见他就在说酸话。


    但这些话里，却没再提到周敏欣。


    如果柳青茗一开始是打着周敏欣的注意，才对自己这么热情。


    那这个邀请函，他的注意点应该会在周敏欣身上才对，怎么会这些天一个字都不提？


    除非他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别有目的。


    楚杨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一点眉目了。


    他收起思绪，继续跟陶贝讨论手术的事情。


    33号床的少年叫金柯，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跟着母亲生活。


    陶贝主动包揽了跟金柯家长沟通的任务。


    小脑扁桃体疝的手术难度不大，只要做好术前准备，手术时多注意操作手法，就能将脊髓的损伤降到最小。


    楚杨和陶贝都以为，沟通家长这一环，应该是最简单轻松的。


    可是没想到，一个电话联系过去，没多久，金柯全家都到医院来了。


    金母一到病房外，指着陶贝的鼻子骂黑心医生。


    “说好只要康复训练就能恢复的呢？你们收钱没收够，非要让我孩子做手术是吧！”


    陶贝被骂懵了。


    楚杨站出来，挡在陶贝前面。


    “这位女士你冷静点。”


    金母双手叉腰，“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是要在我儿子的脑袋上动刀子。”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


    “这刀子一动，以后智商下降，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不行，这手术不能做！”


    楚杨嘴角抽搐，颇有些无语。


    他耐着性子解释。


    “女士，手术没有开在头上，是后脑及颈椎的位置。而且这个手术是为帮助孩子解除神经压迫，对他是有好处的。”


    金母冷笑，“好处？”


    “你别想骗我！“


    “你们敢保证手术之后，我的孩子智力不会下降，还能考大学吗？”


    陶贝硬着头皮劝说，“手术是为了让孩子变得更健康，并没有办法让智力精准到一个具体的数值……”


    她还没解释完，金母就粗暴地打断。


    “你不能保证，就不允许在我儿子头上动刀！”


    陶贝第一次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母亲，她还想再争几句。


    楚杨阻止了她。


    他对陶贝摇摇头，而后对金母再次确认。


    “我们只是提供一个治疗方案，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如果决定放弃手术治疗，转为保守治疗，金柯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金母一愣。


    没想到医生会是这种反应。


    她身后的男人一把推开她，“你个疯女人，你想害死我儿子？”


    金父讨好地笑，“医生，你别这女人的，我们肯定要手术！”


    楚杨冷静道，“不着急，你们慢慢商量，等统一意见了再给我们答复就行。”


    他转身时，顿住脚步，回头提醒这家人。


    “住院部的病人都需要静养，你们有事情就到外面去讨论。”


    楚杨说完，带走了还茫然的陶贝。


    陶贝回过神，眼里充满崇拜，“楚医生，你好厉害，短短两句话就让他们改变主意了。”


    楚杨无奈，站定在原地。


    “陶医生，你是不是在通知这家人时，强调了小脑扁桃体疝病发的严重性？让他们过来签手术同意书？”


    陶贝不解，“难道不是吗？金柯的病是中重症了，不手术没办法正常生活。”


    楚杨在心底叹气。


    他不会质疑陶贝的专业性，但他很怀疑，陶贝的老师是怎么把她带出来的。


    “陶医生，像这种情况，你不需要强调任何东西。只需要告诉他们有两个治疗方案，让他们自己做选择。”


    “你帮他们做出决定，他们就会怀疑我们别有用心。”


    陶贝恍然大悟。


    她羞愧地低头，“对不起，楚医生，我给你添麻烦了。”


    楚杨不在意，“没什么，这种事情你处理多了，自然就懂了。”


    走到一半，他接到何晓夏打来的电话。


    “楚医生，你现在忙吗？”


    她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楚杨忍不住笑。


    “刚忙完，何小姐有事？”


    何晓夏不好意思道：“嗯，是有一点。”


    楚杨挑眉，“你在哪儿？”


    何晓夏说了位置。


    楚杨：“在那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


    他挂断电话，对陶贝道，“后面的事你看着处理，手术方案的具体细节，我们明天再说。”


    陶贝愣愣点头。


    几分钟后，住院部VIP区。


    这里和住院部是两栋分开的楼。


    楚杨在一楼大厅见到何晓夏，她正靠着一根柱子发呆，休闲的上衣和牛仔裤，勾勒出她紧致的大腿，还有盈盈一握的腰身。


    楚杨轻咳，“何小姐。”


    何晓夏抬头，眉眼弯弯，“楚医生，你来了。”


    她抿抿唇，耳朵泛红，“这么晚还把你叫来，真不好意思。”


    “何小姐找我是？”


    何晓夏双手背在身后，不自在地偏头，眼睫毛扑闪扑闪。


    她略显的手足无措，“我们边走边说吧。”


    楚杨答应了。


    两人慢悠悠走在明亮的走廊里。


    因为是高级住院部，来往没几个人。


    偶尔路过几个医生护士，也是行色匆匆。


    何晓夏懊恼，她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