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到单位门口，那辆崭新的摩托车立刻就成了全扬的焦点。


    同事们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哟，老邱，发财了啊！换新车了！”


    “这车得不少钱吧？真漂亮！”


    邱爸爸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谦虚道：“嗨，瞎骑骑，瞎骑骑。”


    这时，一个跟邱爸爸年纪相仿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叫李建国，是厂里的老师傅，跟邱爸爸在一个车间干了半辈子。


    李师傅有两个儿子，这是他最爱炫耀的资本，平时没少拿这事儿挤兑只有一个女儿的邱爸爸。


    “哟，老邱，行啊。”


    李师傅绕着摩托车走了一圈，酸溜溜地说，“这是你那在魔都的闺女给你买的？”


    “是啊。”邱爸爸挺直了腰杆。


    “啧啧，花了不少钱吧？”


    李师傅撇撇嘴，“我说老邱，你这闺女是能挣钱，可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不像我，两个儿子，以后都是给我养老送终的。”


    这话他说了二十年，邱爸爸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往常他也就是笑笑不说话，今天他不想忍了。


    “建国啊，我家莹莹说了，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就接我和她妈去魔都住一阵子，说那边的大医院体检做得好，让我们过去好好查查身体。”


    李师傅的脸色僵了一下。


    周围的同事们都听出了味儿，纷纷附和。


    “就是！女儿怎么了？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


    “你看老邱这闺女，多孝顺！又给买车，又惦记着父母身体。”


    “可不是嘛，我听说李师傅你家大儿子前阵子结婚，彩礼掏空了家底吧？”


    李师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那两个儿子，除了管他要钱，什么时候想起过他这个爹？


    别说摩托车，连包好烟都没给他买过。


    他看着邱爸爸脸上那藏都藏不住的得意，心里五味杂陈，堵得慌。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真心实意地拍了拍邱爸爸的肩膀。


    “老邱啊。”


    “说真的，有女儿，真好。”


    说完，他没再多话，转身回了车间。


    那一刻，邱爸爸觉得，这二十多年的憋屈，都随着李师傅那句真心话，烟消云散了。


    他跨上摩托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有女儿，真他娘的好！


    ……


    房间里，邱莹莹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手机，在22楼的群里分享着今天的快乐。


    【小蚯蚓：我发现，努力赚钱的意义，就是让自己爱的人，过得更好，变得更开心！】


    她打完这行字，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信息很快得到了回应。


    【安迪：说得对！我也打算过两天，去接我弟弟了。】


    【曲筱绡：哎哟，一个个都这么孝顺。我妈也打电话催我了，让我赶紧滚回去过年。】


    【樊胜美：[可怜]可怜朕这个孤家寡人，无家可归。】


    【关雎尔：[大哭]你们都放假了，苦命的打工人还在公司加班……羡慕嫉妒恨！】


    樊胜美看着群里热闹的聊天记录，唇角弯起。


    她靠在沙发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电显示的名字让她的笑容瞬间凝固。


    ——朱大姐。


    欢乐颂的房东。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个时候来电话，多半没什么好事。


    她按下接听键，声音放得平稳。


    “喂，朱大姐。”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声音，只有一阵压抑的、细碎的抽泣声。


    过了好几秒，朱大姐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才传过来。


    “小樊……对不起，对不起啊……”


    “姐，你先别哭，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樊胜美坐直了身体。


    “小樊，真是对不住你……你看……你能不能……在过年前，把房子腾出来？”


    朱大姐的声音都在发抖，充满了愧疚。


    “我……我押金双倍退给你，这个月的房租，我也不要了……”


    樊胜美的心沉了下去。


    但她没有追问原因，只是安抚道：“姐，你先别着急，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朱大姐的哭声更大了，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老公……他……他查出来得了骨癌……医生说……说前期第一波费用，就要准备六十万……”


    “我身上没那么多钱……亲戚朋友也借遍了……实在没办法，只能……只能把欢乐颂这套房子先卖了应应急……”


    卖房?


    机会！


    “姐，”樊胜美安抚道，“你先别急，你要卖房，是吗？”


    “嗯……”朱大姐泣不成声。


    “那你这套房子，准备卖多少钱？”


    朱大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中介说……说如果不着急卖，这套房子现在能值二百四十多万……可我现在等不了，中介让我挂二百万，说这样能快点出手……”


    二百万。


    樊胜美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


    她现在的账户里，有之前卖货剩下的，加上其他，拿出200万倒是不会影响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姐，这房子，你别挂出去了。”


    “我买。”


    电话那头，哭声戛然而止。


    朱大姐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小……小樊，你……你说什么？”


    “我说，这套房子，我买了。”


    樊胜美重复了一遍，“你不用再去找别人，我直接给你现金，这样最快。”


    朱大姐在电话那头，爆发出一阵感激涕零的道谢。


    “小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姐，你先别激动。”


    樊胜美打断她，“我们下午当面谈吧，你把无抵押证明等，房产证之类的证件都带上。就在欢乐颂，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下午就过去！谢谢你小樊！”


    挂了电话，樊胜美看着熟悉的客厅，心情复杂。


    她点开22楼的微信群，编辑了一条消息。


    【樊胜美：姐妹们，房东要把2202卖了。】


    【樊胜美：我准备买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