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樊胜美来到办公室，脑子里还在回响系统的提示音。


    爆款潜力指数：75%。


    她打开电脑，调出昨晚存下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才被接起。


    “喂？”


    是王凯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和沙哑。


    背景音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压抑着怒气的吼声，还有一个女人隐约的哭泣声。


    “王凯，我是樊胜美。”


    “樊……樊姐。”


    王凯的声音明显慌乱起来，“我……我现在有点事，不太方便……”


    “没事，我正好有空，你家的店面在哪儿？”


    樊胜美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


    男人的吼声更近了些，“你再敢去那些地方，我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紧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是手机摔在了地上。


    通话戛然而止。


    樊胜美放下手机，眉头微蹙。


    她调出昨晚的通话记录，那个号码下面，关联着一个微信。


    她点开对方的朋友圈，最新的几条，都是在转发一些果园丰收的图片，还有一个店铺地址，定位显示在魔都郊区的一个小镇。


    樊胜美站起身，拿起车钥匙。


    “小助理，帮我把法务部的标准代理合同模板发一份到我邮箱。”


    她对着内线电话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车子在乡间小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那个地址。


    与其说是店铺，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仓储式厂房。


    厂房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蓝色小货车，车身上印着“王氏果业”四个已经褪色的字。


    樊胜美刚下车，就听到厂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她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铁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震。


    巨大的仓库里，密密麻麻地堆满了纸箱，从地面一直码到天花板，像一座座沉默的山。


    空气中，弥漫着苹果发酵后那种酸甜又带点纸壳的气息。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指着王凯的鼻子怒骂，他眼眶通红，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去那种地方卖！你把我们王家的脸都丢尽了！”


    旁边，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坐在一个空纸箱上，捂着脸，无声地流泪。


    王凯低着头，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红印，倔强地不肯说话。


    “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还不是为了你。”


    男人一拳砸在旁边的纸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小日子太可恨。”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蹲了下去，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樊胜美的出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王凯的父亲，王德发，抬起头，用一种审视和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你是什么人？”


    “叔叔阿姨，你们好。”


    樊胜美没有被他的敌意吓退，她走到一家人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堆积如山的货物。


    “我叫樊胜美，是魔都甄选的负责人。”


    “魔都甄选？”


    王德发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好像在手机上见过。


    王凯的母亲也抬起了头，擦了擦眼泪，疑惑地看着她。


    樊胜美没有急着辩解，她走到一堆纸箱前，拿起最上面的一瓶苹果醋。


    她对着光，仔细观察着瓶中液体的色泽和沉淀。


    “这批货，有多少？”


    她的声音很冷静，像是在问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王德发被她的气扬镇住了，下意识地回答。


    “十万瓶。”


    他说出这个数字时，声音都在发颤。


    “往年都是出口小日子的。”


    他苦笑一声，脸上满是皱纹，“结果想压价，我，我没同意，对方也没说什么，谁知今年货运到海边，单方面毁约不联系了，跨国的单，我就是想追究，都找不到人……”


    “这十万瓶货，砸在手里，银行的贷款马上到期，我们家……就要破产了。”


    说完，这个半辈子没掉过眼泪的男人，眼圈又红了。


    仓库里一片死寂。


    只有王凯母亲压抑的啜泣声。


    樊胜美拿出一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


    酸甜醇厚的口感，在舌尖炸开。


    她放下瓶子，转过身，目光直视着王德发。


    “这款产品，我可以帮忙卖。”


    一句话，让仓库里三个人都愣住了。


    王德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


    樊胜美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这十万瓶苹果醋，我们魔都甄选，独家代理销售。”


    她拿出手机，调出邮箱里的合同模板。


    “这是我们的标准代理合同，王叔可以先看看。”


    “我们负责全部的线上推广、销售、物流和售后。”


    “你们，只需要负责供货。”


    王德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脑子一片空白。


    他做了一辈子生意，都是靠酒桌和人情。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一个看起来比他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一开口，就要包下他十万瓶的货。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王凯的母亲忍不住问，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我不是在帮你。”


    樊胜美纠正了她的话。


    “我是在帮我的公司，寻找一款有潜力的好产品。”


    她看着王凯，“你的产品很好，只是缺少一个好的舞台。”


    “而我，恰好有这样一个舞台。”


    她的自信，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说服力。


    王德发看着她，又看了看身边山一样的货物，心里的天平在剧烈摇晃。


    “如果你能帮我都卖掉，不，能卖一半都行，我给你37一瓶，成本价。”


    这个价格，几乎就是他的成本价，没什么利润。


    可……


    这能让他把银行的贷款还上，能让他不破产，能让这个家不散。


    这是救命的钱。


    “好！”


    樊胜美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就37！”


    “合同我马上打印出来。”


    樊胜美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安排公司的法务和产品部的人，立刻到这个地址来。”


    半小时后。


    魔都甄选的团队，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开进了这个破旧的仓库。


    勘景，拍照，验货，签合同。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王德发夫妇看着眼前这专业的一幕，像在做梦。


    当樊胜美在合同的末尾，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


    王德发这个坚强的男人，再也忍不住，转过身，用粗糙的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


    与此同时。


    飞鱼直播平台，首页最显眼的位置，一个全新的直播间悄然上线。


    直播间的名字，叫【莲姐甄选】。


    封面上，是一个穿着白色真丝衬衫的女人，她侧着脸，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眉眼间，与樊胜美有着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