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在小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脚下的地板被磨得发亮。


    破产。


    财务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击穿了他最后的防线。


    他能想到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一个人——樊胜美。


    她现在是名人了，是鲨鱼直播的红人，是“樊姐甄选”的创始人。


    只要她肯点点头，为他的公司站台说句话。


    甚至不用代言，只要肯出面帮他跟银行牵个线，做个担保……凭她现在的名气和流量，他的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王柏川的天平彻底失衡了。


    送花送咖啡已经没用，那个女人用一笔冷冰冰的转账，狠狠地羞辱了他。


    他必须下血本。


    必须拿出能真正击中她软肋的东西。


    虚荣心。


    王柏川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三个字。


    他记得以前的樊胜美，看到别人背名牌包时，眼睛里那种混杂着羡慕和渴望的光。


    对，就是这个。


    他打开电脑，手指颤抖着输入了奢侈品牌YOYO的官网地址。


    网页加载出来，琳琅满目的手袋在屏幕上旋转，每一个都散发着金钱的光泽。


    他的目光落在价格上。


    最便宜的一款帆布手提袋，标价一万三。


    王柏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


    连一个入门款都买不起。


    巨大的屈辱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烦躁地关掉网页，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怎么办？


    他点开QQ，在冗长的联系人列表里漫无目的地滑动。


    一个头像突然跳进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头像，昵称是“林美丽-奢品买手”。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的大学同学，林美丽，听说在魔都开了家大牌买手店，朋友圈里天天晒各种奢侈品。


    王柏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发了条消息过去。


    “美丽，在吗？我是王柏川。”


    对方秒回：“呀，是王总啊！稀客稀客！”


    半小时后，王柏川站在一家名为“美丽汇”的店铺门口。


    店面不大，但装修得富丽堂皇，刺眼的射灯打在一排排玻璃柜上，里面的包包闪着诱人的光。


    “王总！哎呀，真是你啊！”


    一个穿着紧身连衣裙，喷着浓郁香水的女人扭着腰迎了上来，正是林美丽。


    “随便看看。”


    王柏川故作镇定，双手插在口袋里。


    他的目光在货架上逡巡，很快，就锁定了一款YOYO当季的新款链条包。


    是官网上的新款。


    他记得那个价格，八万三。


    “这个……”他指了指。


    林美丽的眼睛亮了，她上下打量着王柏川，从他略显陈旧的西装和紧锁的眉头上，似乎看穿了什么。


    “王总，你眼光真好，这是今年的爆款，专柜都断货了。”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不过我这个有现货，要看王总你能不能接受‘海外版’。”


    “海外版？”王柏川皱眉。


    “哎呀，就是同一个工厂出来的，一样的皮料，一样的五金。”


    林美丽凑得更近了，嘴里的香水味熏得王柏川有点头晕。


    “唯一的区别，就是没走专柜的渠道，贴标不一样，我跟你打包票，东西一模一样，别说普通人，就是那些所谓的专家，都看不出来！”


    王柏川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海外版”是什么。


    “你这个……多少钱？”


    他问，声音有些干涩。


    林美丽伸出五根手指。


    “5千。”


    这个价格像一块石头，投入王柏川死寂的心湖。


    八万三和五千。


    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一个触手可及的谎言。


    “我跟你说，王总，这东西送人，绝对有面子。”


    林美丽看出了他的犹豫，开始加码。


    “包装、发票、防尘袋、身份卡，我给你配一整套，跟商扬拿出来的一模一样！你拿去，就说是专柜买的，谁敢怀疑？”


    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我们都支持专柜验货的！当然了……”


    她话锋一转，暧昧地眨了眨眼，“你懂的，别真去就行。”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王柏川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需要的就是一个谎言，一个能让他重新找回自信，能让他敲开樊胜美心门的谎言。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就要这个了。”


    林美丽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热情地引着他去收银台。


    在扫码付款的最后一刻，王柏川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老同学了，能再便宜点吗？”


    林美丽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


    “哎呀王总，这都是成本价了，我真不赚钱的。”


    她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行吧行吧，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给你抹个零头，四千五！就当请你吃饭了，够意思吧！”


    “滴”的一声，支付成功。


    王柏川看着手机上跳出的账单，心里五味杂陈。


    几分钟后，林美丽从里屋拿出一个巨大的YOYO品牌购物袋，里面装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王总，您拿好。”


    她把购物袋递到王柏川手里，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他手里提着的，真的是那个价值八万三的奢侈品。


    走出“美丽汇”，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王柏川提着那个巨大的购物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他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


    他看着橱窗玻璃里自己的倒影，那个提着奢侈品纸袋的男人，看上去又恢复了几分成功人士的模样。


    自信心，像被吹足了气的气球，重新在他体内膨胀起来。


    他认为，没有女人能拒绝这样的重礼。


    尤其是樊胜美。


    她一定会喜欢的。


    她看到这个包，一定会回心转意，会重新对他投怀送抱。


    王柏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握紧了手里的购物袋，朝着公司的方向走去，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明天，他要给樊胜美一个大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