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开书，找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镜头给了个特写。


    标题是：《实习没有工资？别哭，学会这三招》。


    “这个案例的主人公，叫小张，一个和屏幕前很多弟弟妹妹一样的应届生。他找到一份实习，公司说得天花乱坠，但合同里对薪资含糊其辞，只说‘根据实习表现和公司效益决定’。”


    樊胜美抬起头，目光扫过镜头。


    “小张勤勤恳恳干了三个月，端茶倒水，打印复印，整理报表，什么都干。结果实习期结束，人事主管拍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表现不错，可惜公司最近效益不好，这次实习就当是积累经验了，没有工资。’”


    直播间里，评论区瞬间涌起一片感同身受的哀嚎。


    【卧槽！这不就是我吗！我上家公司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一模一样！还说什么年轻人不要总想着钱，要看长远发展！我呸！】


    【王丽丽】在评论区打字，手指都在发抖：【他们还扣了我一千块押金！】


    “小张当时也傻了，觉得自己被耍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樊胜美继续说，“他要是只会哭，那这个哑巴亏就吃定了，但这本书给了我们解决的方案。”


    “第一，固定证据。”


    她的声音变得清晰而有力。


    “你和公司的聊天记录，HR发的offer邮件，每天上下班的打卡截图，你做的报表，你写的邮件……所有能证明你在这里付出了劳动的东西，全部截图，保存，备份。”


    “第二，找到武器。”


    她拍了拍手里的书。


    “这本书里明明白白写着，根据我国法律，只要你提供了劳动，接受了公司的管理，就构成了事实劳动关系。公司必须支付劳动报酬，这是底线，跟你是实习生还是正式工没关系！”


    “‘根据效益决定’？那是无效条款！‘实习没工资’？那是违法行为！”


    “第三，找对衙门。”


    樊胜美身体前倾，一字一顿。


    “别去公司门口拉横幅，也别想着去法院打官司，太慢，太耗精力。你拿着你的证据，直接去公司所在地的劳动监察投诉。”


    “记住这个名字，劳动监察。”


    她重复了一遍。


    “那是国家的执法部门，专门管这种事，他们会介入调查，会约谈公司，公司最怕的就是他们。对他们来说，为了你这几千块钱工资，被政府部门盯上，留下案底，太不划算。”


    “书里说，百分之九十的类似纠纷，到这一步，公司就会乖乖把钱给你。”


    她讲完了，整个直播间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评论像火山一样喷发。


    【学到了！学到了！劳动监察！我记下了！】


    【我靠！我之前被拖欠工资，就吃了不懂这个的亏！早看到这本书就好了！】


    【樊姐！你这是在普度众生啊！】


    【韭菜鸡蛋饺子】的ID再次出现：【谢谢樊姐，也谢谢那位作者。我们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听懂、能用上的知识。】


    樊胜美看着滚动的评论，眼眶有些湿润。


    她拿起书，翻到背面，将标价签对准镜头。


    “这本书，在书店的定价，是十九块八。”


    她说道，“一个很公道的价格，不到一杯奶茶钱。”


    “但今天，在我的直播间，我不卖这个价。”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宣布。


    “那位作者，那位京城大学法学院的高材生师哥，在听了我的想法，知道我想把这本书带给更多像曾经的我一样无助的人之后，马上就答应了合作。”


    “他说，知识的价值，在于它能帮助多少人。”


    “所以，我决定九块九，全国包邮”


    【值！太值了！樊姐大气！】


    【天哪，我今天刚喝的一杯咖啡，58，这个书才9.9！】


    【别说了！上链接！我要买十本！办公室人手一本！】


    【快上链接啊啊啊啊！】


    “好。”


    樊胜美拿起手机，操作了一下。


    “三，二，一，上链接！”


    一个购物车的图标，出现在直播间右下角。


    王丽丽早已屏住呼吸，手指悬在屏幕上。


    图标亮起的瞬间，她猛地按了下去。


    “下单！”


    “付款！”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


    当她返回直播间时，屏幕上已经飘过一片哀嚎。


    【没了？】


    【我靠！我刚点进去就没了？你们是魔鬼吗？】


    【五秒！真的就五秒钟！库存就空了！】


    【樊姐！库存才一千本！你瞧不起谁呢！加库存啊！】


    【严重抗议！根本抢不到！今天不加库存我们不走了！】


    看着屏幕上群情激愤的评论，樊胜美也有些懵。


    她预想过会卖得不错，但没想过会是这种“秒杀”级别的扬面。


    她看着镜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各位，各位，别激动。”


    她拿起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找到了张律师的号码，直接开了免提，拨了过去。


    “嘟……嘟……”


    电话很快被接通，张律师沉稳的声音通过免提传了出来，带着笑意。


    “小樊，我正看着你的直播呢，了不起。”


    直播间的观众听到张律师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张律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


    樊胜美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出了一点小状况。”


    “哦？说来听听。”


    “书……卖完了。”


    “卖完是好事啊。”


    “一千本，五秒钟就没了。”


    樊胜美苦笑道，“现在直播间里几万个朋友都等着我加库存，您看……能不能跟您那位师哥商量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然后，响起一个略带沙哑，但温和醇厚的男声，不再是张律师。


    “樊小姐，你好，我是这本书的作者，姓高。”


    樊胜美愣住了，直播间也瞬间沸腾。


    【卧槽！是作者本人！】


    【高老师好！您的书太棒了！】


    “高老师！您好您好！”樊胜美连忙恭敬地打招呼。


    “我一直在看你的直播。”


    高老师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触动的感慨，“说实话，我写这本书快十年了，从没想过它能以这种方式，被这么多人看到。”


    “所以，”高老师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果断起来，“你告诉直播间的朋友们，不要急。”


    “今晚，库存，不限量。”


    “我马上联系出版社，让他们连夜开机加印。我只有一个要求，纸张不能差，油墨不能省，必须保证每一本书的质量。”


    “告诉大家，放心拍，三天之内，保证每一本都发出去。”


    樊胜美拿着手机，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高老师……我……谢谢您！”


    “该说谢谢的是我。”


    高老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让我的这些文字，活了过来。”


    挂断电话，樊胜美眼圈通红地看着镜头。


    “大家……都听到了？”


    她重新上架了链接，这一次，库存数量显示的是一个巨大的“99999+”。


    “高老师说，管够。”


    那一瞬间，直播间里那代表着销量的数字，像一台失控的转速表，开始疯狂地向上飙升。


    一千……


    五千……


    一万……


    一万五千……


    数字跳动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它不再仅仅是一个销售数据，它像是一扬无声的投票，是成千上万个普通人，用九块九，为自己曾经受过的委屈，为对未来的期盼，投下的庄严一票。


    最终，当直播接近尾声时，那个数字，稳稳地停在了“20351”上。


    两万多本。


    樊胜美看着那个数字，看着屏幕上依旧在滚动的“谢谢樊姐”、“谢谢高老师”的留言，她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