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可以换个法子。”


    他压低了声音:“各位想过没有,林渊那个小子,在短短几个月内,从一个落魄世子一跃成为京城首富这本身……难道不奇怪吗?”


    众人一愣。


    张柬之继续道:“一个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哪来那么多新奇的点子?”


    “哪来那么大的本钱?就算翠星阁是皇帝的,可那玉露凝,那香水配方可是他林渊的!”


    “张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散布一些流言。”


    张柬之的眼神,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就说林渊之所以能迅速敛财,是因为他背后有大人物支持。”


    “他赚的那些钱,根本不是自己的,而是为那位大人物筹集的……军费!”


    “军费?!”


    在场的官员,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罪名,太大了!


    “那位大人物是谁,我们不用明说。”


    张柬之慢悠悠地道,“让大家去猜嘛。”


    “把林渊和谋逆的平南王案,不动声色地联系起来!”


    “让所有人都怀疑,他林渊,就是有人安插在京城的钱袋子!”


    “嘶——”


    书房里,响起一片吸气声。


    这计策,太毒了!


    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怀疑的种子。


    皇帝生性多疑,一旦他对林渊的钱财来源产生怀疑,林渊和皇帝之间的信任,就会立刻崩塌!


    “还不够。”


    张柬之又补充了一句,让所有人心底发寒,“我们还可以质疑一下卫国公嘛。”


    “平南王盘踞北地多年,手下兵精粮足,为何卫国公此次平叛会如此……顺利?”


    “顺利得,就好像是……有人在主动配合他一样。”


    “会不会是他们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唱了一出双簧给陛下看?”


    “一边假意支持平南王,捞取钱财和情报。”


    “另一边,又在关键时刻平叛立功,博取陛下的信任和兵权。”


    “这林家所图甚大啊!”


    话音落下,整个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狠!


    太狠了!


    这一招祸水东引,釜底抽薪,不止是要弄死林渊,更是要把刚刚凯旋的卫国公魏振国,把整个英国公府,都拖进谋逆的泥潭里!


    李存善深陷的眼窝里,终于亮起了一丝光芒。


    他缓缓点头。


    “就这么办。”


    “我要让林家,从天堂跌入地狱。”


    清晨,卫国公府。


    林渊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对面,卫国公魏振国身形笔挺,即便是在用早饭,也带着一股军营的肃杀之气。


    “渊儿。”


    “嗯?”


    林渊头也没抬。


    “朝堂上的水,比你想象的深。”


    魏振国的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你那些生意收敛一些。别太招摇。”


    林渊喝粥的动作顿了顿。


    “叔父,我的生意都是正经买卖赚的也是干净钱。”


    “干净?”


    魏振国哼了一声,眼神锐利起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赚得越多盯着你的人就越多。”


    林渊心里咯噔一下。


    叔父果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他不能告诉叔父,自己最大的合伙人是当今皇帝。


    这事儿说出去,非但不是护身符,反而是催命符。


    皇帝绝不希望自己和“臣子”合伙赚钱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叔父,孩儿有分寸。”


    林渊只能含糊应对。


    内心却在飞速盘算。


    李存善那条老狗,终于要出招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


    夜枭。


    他单膝跪地,头垂得很低。


    “说。”


    林渊放下碗。


    “主上,”夜枭的声音像寒冰,“市井中有新的流言。”


    “说林家的世子爷是真正的点金圣手。”


    “但那些黄金不是他自己的。”


    “是为京城里某位大人物筹措的……军费。”


    魏振国的脸色,瞬间阴沉。


    军费!


    这两个字,在大乾,沾上了就洗不清!


    林渊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好一招诛心之论。


    ……


    皇宫,御书房。


    皇帝赵祯靠在龙椅上。


    “张爱卿。”


    “臣在。”


    张柬之躬身。


    “平南王那案子审得如何了?”


    张柬之心里门儿清,皇帝这不是在问案子,是在问他,问满朝文武,对这件事的态度。


    “回陛下,平南王嘴硬得很拒不招供。”


    “只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张柬之小心翼翼地回答,一个字都不提林家。


    “哦?冤枉?”


    赵祯笑了笑,“他盘踞北地,拥兵自重,这也是冤枉?”


    “陛下圣明。”


    张柬之顺势拍了个马屁,话锋却悄然一转,“不过……臣心中也确有一丝不解。”


    “讲。”


    “平南王经营西北多年,兵强马壮,城防坚固。”


    “按理说,就算卫国公亲征,也免不了一场苦战耗时良久。”


    张柬之顿了顿,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可此次平叛……顺利得有些出奇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把“出奇”两个字,轻轻地放在了皇帝的心里。


    这就够了。


    皇帝是天下最多疑的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自己就会生根发芽。


    一旁伺候笔墨的大太监高力,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赵祯像是没听出弦外之音,随口问道:“说起来,林渊最近如何了?”


    张柬之心里暗笑,来了。


    “回陛下,林世子……当真是生财有道。”


    他避重就轻,语气里带着三分佩服,七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翠星阁日进斗金,百草堂的玉露凝更是引得全城贵妇追捧当真是……少年英才啊。”


    赵祯“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目光幽深,望向了窗外。


    张柬之知道,皇帝听进去了。


    这就够了。


    ……


    百草堂后院。


    耿直拿着账本,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少爷!这个月光是玉露凝,咱们的流水就超过了五万两!”


    “这简直是抢钱啊!”


    林渊看着账目,表情却很平静。


    “原料那边,有什么动静?”


    耿直的兴奋劲儿顿时消减几分,他挠了挠头:“说来也怪。”


    “有几家常年给咱们供货的老药商,最近总是推三阻四说货源紧张。”


    “态度……有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