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换个思路,仇池再乱
作品:《苟秦》 第467章换个思路,仇池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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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苟逆据关陇,已分外难缠,若再引燕军入关,届时只怕是自讨苦吃,甚至为燕国做嫁衣:::::”越是细思,桓温头摇的越是厉害。·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安国此议,看似可行,实则弊害甚大,不可取,实不可取!”桓温思付着,又以一种疑问的眼神看向孙盛:“以你孙安国的见识智慧,不当勘不破其中利害!”
闻问,孙盛沉吟少许,不慌不忙道来:“太尉所虑,可谓明见。只是,在下观赵末以来关中人情变化,略有所得。
关西臣民,数十年来,饱受胡羯暴政之害,又经流离战乱之苦,人心早已脆弱不堪,也更期望王师义勇拯溺,殷殷而盼治安。
杜洪趁机举事,苟政西取长安,司马勋两伐关内,乃至王擢丶呼延毒之流举事,皆有竖晋旗丶
倡大义之举措,并且广受关西夷夏士民响应由此可见,心向普室之臣民土众,不在少数。
以在下愚见,若太尉决心北伐,不遗馀力,联燕破秦,攻入关中之后,纵与燕军反目,只需和协关西豪右名宦,足可拒燕!
人心在晋不在燕,立足于此,将燕军赶出关右,不无可能!至于联燕带来声望之损跌,自可通过战场挽回!
太尉当知,若得据关西形胜之地,则天下亦可兴复,与此擎天之功相比,冒些风险又何妨,而况这只是略施权变策略
孙盛言谈间,面容间浮现出明显的兴奋色彩,听其言,观其态,桓温忽然有种“君太高看我桓温”的感慨。
在孙盛注视下,桓温再度思付少许,还是坚决地摇头:“不妥,过于行险,但凡有失,功败垂成,声名俱毁!”
扭头,桓温又严厉地盯着孙盛,眼神中充满警告意味:“当今天下,联谁都可,唯独逆燕例外!
安国勿复此论!”
“诺!”见桓温反应,孙盛眼神中闪过一抹黯然,揖手道。
孙盛为桓温谋划了一条最轻松的路,至少在灭秦之事上,然于桓温而言,那却是一条再艰难不过的道路。
对桓温来说,政治冒险的危害,要远远大于军事冒险,他宁肯举大兵丶兴联军,一步步磨死苟政,也不愿授人以柄。精武晓说罔 已发布蕞鑫漳截
毕竟,如果说苟政还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招抚的可能,那么已然称帝与晋帝对面为皇的慕容伪,
才是绝对的生死大敌,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而孙盛的黯然,或许并非桓温否决了自己的进言策略,而是越发察觉,桓太尉北伐之心丶之志,并不坚决丶彻底。
如今冠冕堂皇坐在他面前的,是权掌内外丶左右东晋国运的一代权臣,曾经那个敢于豁出一切丶不遗馀力发兵平蜀的桓荆州,已然成为历史了。
念及此,孙盛面上不禁露出一种意味难明的表情,不过见沉吟在座的桓温,心中又默默叹了口气。
若是连桓温都无法完成北伐大业,那么放眼南国,孙盛也不知道还有谁有这个能力丶实力与威望,到了当下,他们这些南方精英,欲倡大志,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思考一阵,孙盛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瞟了桓温一眼,又朝他靠近了些,低声道:“为策万全,兵伐苟逆之时,太尉或可相机调整进兵方略!”
“如何调整?”闻之,桓温随口问道。
孙盛深吸一口气,拱手轻声回应:“按照既定方略,内外并举,分路合击,与其同时,先取洛阳,再定关中!”
这个思路吸引了桓温注意,俨然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见其状,孙盛心中微叹,继续说道:“洛阳旧都,园陵所在,饱受摧残,人烟稀少,苟逆驻军亦不足。
若太尉统驭士众北上,破八关,取洛阳,不说易如反掌,也绝非区区杜郁所能抵挡!
既定洛阳,进可西取关中,收复长安,以建不世功勋,退亦不失还复旧都丶祭拜园陵之功::::
待孙盛讲完,桓温两眼已然微微泛亮了,比起直接举大兵西进去打关中,先打洛阳,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并且成功率很高。
一个收复旧都的功劳,堪称旱涝保收,对其威望的巩固提升,好处也是显著。
桓温动心了!
即便此时的洛阳地区,实事求是地讲,并没有太大的价值,人烟稀少,空荡荡一片,除了让杜郁等疆臣自食其力,关中并没有投入多少资源,苟政根本没用心经营的意思,属于随时可以收缩遗弃的对象。
于苟政或属鸡肋,于桓温却有莫大的政治价值,谁叫那是洛阳,是晋朝先帝陵寝所在,即便
早已沦为废墟
更何况,那毕竟是天下之中,中原内核所在,岂能毫无价值,只不过欠经营恢复罢了。`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占住洛阳,不只可以大大提升桓温的政治威望,还可东胁燕国,西制秦国。哪怕仅从攻伐关中的角度考虑,也能打击士气,向西便可威胁潼关,乃至攻取河东要地。
此时桓温的脑海中,已然基于拿下洛阳,勾勒出一副“十面伏秦”的美妙画卷了,仅桓温这边,便能轻松兴起四五路伐秦之师。
带着一个满意的结果,结束了对荆州军队的检阅,劝励将士之后,桓温返回江陵。不过,在回到霸府的第一刻,桓温的好心情便消散无踪,被一则消息彻底败坏。
来自仇池国方面的情报,由桓冲亲自禀报,仇池又起内乱了,在经过三个月的拉扯丶对峙之后,杨俊丶杨国那叔侄俩的王位之争,终于直接演变为军事对抗。
事实上,在二杨之争中,杨国靠着世子的身份,以及手中更多的兵马与更多杨氏酋长的支持,
一直是占据上风的。
杨俊虽拉拢了一批人,但反对他的人,则要更多。但在不久前,杨俊忽然发难,举兵对杨国发起袭击,结果杨国不察,其下属所部反应更是迟钝,竟被生生被杨俊赶出了下辩城。
所幸,在一些亲信死忠的拼死护卫下,逃出了下辩,最终好不容易收拢了三四千残兵,却也不敢再在下辩与杨俊相争,只得引众,退回仇池山老营。
而目下,杨俊正聚集兵众,趁势西进,想着一举剿除杨国,消灭这个后患,好安安心心当他的仇池国主
这些消息,经过南郑司马勋一转手,费了不少时日,方才传抵江陵,至于眼下仇池国内是什么状况,不为所知,但绝对不会是桓温乐于见到的情况。
“这些氏奴,真正是鼠目寸光,不堪造就!”而消化完这则消息,即便以桓太尉的函养,也不由恼怒异常,斥骂道:“同室操戈,连番内耗,受难的是杨氏部众,得利的是苟逆啊!”
“蠢材!”
对仇池杨氏,桓温这边还是费了些心思拉拢的,近来最直接的动静,无疑是给杨初加官进爵,
促其发兵,骚扰关中,声援张氏。
杨初当然也照做了,只可惜,那仿佛彻底开启了杨氏的厄运,一发不可收。
别说给造成多少麻烦,自己空耗国力不说,还连发内乱,从杨宋奴叛乱,到杨俊丶杨国叔侄相争,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整个仇池杨氏的地盘才多大,不过两郡之地,且多山地,并非什么富裕地方,地狭国弱民贫,
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连番动荡,眼瞧着杨氏快要被这腾地彻底散了架。
桓温当然不会在意杨氏的死活与下场,但他在意自己少了一颗可以用于制衡的棋子,须知,到自前为止,桓温能够策动的可以有效给秦国腹地制造威胁的,就两个,一仇池丶二汉中。
原本最强而有力的是张氏,但张重华死后,直接陷入内乱,还被苟政咬着牙生啃下来,吞入腹中。
而照此形势下去,本就是秦国嘴边一块肉的仇池,也快成熟,就等秦国下嘴了
“这些氏奴,眼光浅狭,岂知何为大局?”见桓温怒气腾腾,桓冲也微微摇头,提醒道:“仇池山险固,又是杨氏族地,若杨国一味坚守,只怕也非杨俊之流,所能轻易攻取。
双方鹰兵对峙,无暇他顾,需防备秦军趁势发兵,收取武都丶阴平。凉州之役后,秦军也已休整数月,平日还则罢了,杨氏内乱至此,实是大好时机啊!”
以己度人,桓温自,绝不会放过这样的良机,仇池乱成这等模样,都不需发大兵,遣一偏师即可定之。
“以苟逆之奸猾敏锐,恐怕不会放过如此良机!”桓温肯定道,旋即眉泛忧虑:
“然而,徜若苟逆出兵,我远隔两千里关山,恐怕也鞭长莫及,无能为力,难以制止。总不能指望司马勋吧”
见桓温摇头叹息,桓冲拱着手,沉声道:“眼下能够直接干预仇池局势的,恐怕只有司马勋了!”
而一提起司马勋,桓温也有种牙疼的感觉,此僚也是个不堪大用的人,野心勃勃,而志大才疏当年两度挺进关中,两度功败垂成,后一次,还几乎把梁州精锐丢了个干净。前者让他策应张氏,也是出工不出力
此时,桓温脑中又不禁浮现出他思谋已久的伐秦大计,占据那般要地的,都是这等货色,完全不能依靠。
桓温忽地有种莫名的预感,他日伐秦,不管组织起多少路兵马,最终恐怕还得靠他荆州将士去啃
回到眼前之事,仇池变故,桓温冷静下来,思吟少许,便严肃道:
“不论如何,不能让秦国最终得了利,仇池若为其平定,其后方将更加稳固。
快马加急,传令司马勋,让他做好准备,一旦秦军动作,让他立刻出兵,援助仇池!”
“这是应该的!”桓冲颌首,但俨然一副对司马勋信心不足的样子:“只是司马勋未必听令便是听令,倘如前番那般敷衍,也难救仇池。更何况,即便司马勋尽力,也未必是秦军对手!”
“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坐视旁观,总需有所作为!”桓温倒是彻底恢复了镇定与决断,略作沉吟,又补充道:“告诉司马勋,如杨氏不可救,可取武都丶阴平而代之,总之,不能落入苟逆手中!”
“如此,或可促其尽力施为!”桓冲道。
桓温露出少许苦笑,那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表情。
“杨氏叔侄相争已久,朝廷应当及早干预,可惜为时已晚,是我等之失啊”一旁,在桓温做出决议后,沉默已久的年轻参军都超开口了,多少有些马后炮的意思:
“也不知此时介入,对二杨进行调停,使其分治武都丶阴平,是否还来得及?”
对这书生之见,桓冲轻轻摇头,淡淡道:“二人争权夺位,已不惜同室操戈丶骨肉相残,又怎会在意朝廷之令?”
听二人谈论,沉默了一会儿的桓温摆摆手,有些怅然道:“眼下,杨俊势力胜过杨国,我倒希望他能直接制伏杨国,尽快结束内乱,稳住仇池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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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显然只是一种愿景,哪怕掌握东晋内外大权的桓太尉,在面对仇池这个小势力时,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真想即刻发兵,扫平苟逆啊!”威严而豪华的议事堂内,响起桓温极为不甘的声音。
当然,也就嘴上过过干瘾了,关于攻伐关中的问题,桓温集团内部已经商讨过不止一次了,在发兵的时间与准备上,也有一个最基本的判断,至少当前不宜出兵。
而桓温并不是一个脑子发热,便冲动决定的人,到了如今的高位,就更没有冲动的权力了。
堂间,在几名僚属的注视下,桓温背着手,来回了几步,猛然回首,以一种近乎坚决的语气说道:“苟逆虽克凉州,然接下来两三年,必定耽于河陇事务,趁其军力分散,必须尽早兴兵征伐!
明年,明年这个时候,必须向关中进兵!”
桓温心中还是明白的,他攻取关中的机会与窗口正在不断缩小,也没多少时间拖延了。再等下去,除非关中也发生如仇池杨氏这样的变故,否则他会丧失提兵西征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