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适可而止

作品:《苟秦

    第461章适可而止


    草长莺飞丶阳光和煦的春日里,又一批叛乱豪强被押赴长安,于众目间,自城北平朔门入城。/x·1·9?9-t^x′t+.+c,o_m¨


    粗略一扫,得有四五十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显然是被连窝端这样的阵仗,对长安士民来说,也司空见惯,不以为奇了。


    毕竟,上月初杜城丶鄂县相继出现谋反之后,整个关中都沸腾了,京兆丶扶风丶始平丶安定乃至更远的略阳,都有乱事发生。


    不是这里有人作乱,就是那里有人造反,中军与地方屯成兵马调度频繁,戴乱剿贼,四处扑火一时间,长安内外,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就仿佛整个关中豪强都联合起来造反,政权遇到了什么严重的统治危机一般


    有那么一段时间,长安士民是一日一惊,哪怕秦王王驾平安顺利自杜城返回,也不曾改善。毕竟,谣言的传播速度与能量,远超真相。


    不过,随着一批又一批受俘叛众被押回长安,人心渐安,取而代之的,则是甚嚣尘上的议论,


    长安各阶层百姓十分好奇,怎么会有那么多豪强郡望丶贤达名流,群起造反?说什么的都有,


    但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将之转到自私自利丶抗法抗税之事上来。


    当然也有一种声音,说这些人心怀晋室故国,不愿依附苟氏为逆。/$兰?兰÷|文*学? )?)免?d·费+{阅?t读-:当然,这种声音甫一冒头,


    便遭到严厉打压,朝廷的戴乱除奸不只在地方郡县,也在都城之内。


    市井之间喧闹不已的同时,长安的高门府第之内,政权的统治上层们,却是一片寂然,几乎全体声。


    一方面是物伤其类,虽然秦王打着乱制暴的名义,惩治不法,剿灭叛贼,但以如此酷烈之法,对付豪强,还是让人心惊。


    另一方面,也是苟政此番搞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波及面太大,手段太狠,甚至不惜动用中军,意志之坚决,肉眼可见。


    在任何一个国家与政权,动用军队去达成政治目的,都是一个极其严重的事件,容易引发严重后患。


    至少对相当一部分秦国权贵来说,都难免忧虑,这样的手段徜若用在自己身上,那会是怎样的局面,怎样的结果。


    秦国的这些高官重臣们,不论是新贵,还是旧臣,本质上与苟政正在对付的那些地方豪强,属于同一群体,只是在文化的解释权丶政治的话语权以及经济的掌控能量上有所差距罢了。


    那些愚民黔首难以窥其全貌,秦国的精英阶级,尤其是那些关西本地豪右出身的文武,如何不晓所谓的平叛剿贼究竟是怎样一种状况。·我,得*书_城, ~首*发-


    哪来的那么多逆臣,又哪有那么多叛军,关西的这些土着豪强们,若有这样的能量,掀起这样大声势的叛乱,早在苟政西进之初,抑或立足长安早期的几次对外激战中,就将苟氏统治掀翻了。


    事实上,从头至尾,真正掀起成规模叛乱的,只有鄂县的刘珍丶夏侯显两家,他们直接且深入参与到张遇谋反中,是不得不反。


    结果也就掀起些许波澜,而后被砍瓜切菜般,迅速平定,二者与张遇一家子,也是第一批被逮捕入长安,槛车游行的叛贼。


    而在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所谓的叛乱,也仅仅是些小骚乱,造成的原因,还是因为秦王“特使”们的按图索骥,大肆逮捕。


    关中绝没有这么多叛逆,这是肯定的!即便有,也绝不会有这么多人采取直接的武装叛乱。


    许多有识之臣都明白,这不过是一个最顺理成章的借口,用于打击地方豪强,加强中央集权,


    充实国家财税来源。


    这才是主要目的,至于剿除乱逆丶消灭叛乱什么的,只是一个表象罢了。


    而越是明白其中道理,则越觉压抑,所谓的人心骚乱丶大失民心,说的也正是沉默的这些人到如今,已然进入暮春,关河上下正进入快速的复苏发展阶段,春日是那般明媚与和煦,但长安上层的空气也越发沉闷与压抑。


    眼瞧着越来越多的乱臣被拘入京,沉默之中,一股暗流也不可避免产生了。包括丞相郭毅在内的许多秦臣,在暗中达成一种共识,不能让秦王再任意下去了。


    否则,秦国就要真乱了!


    “不曾想,我秦国还真是遍地反贼啊:::”太极殿内,苟政浏览着新近逮捕入京的不法豪强名单,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


    恭立于下者,乃是司隶校事苟忠,其神情疲惫,但眼神中透着明显的兴奋,仍然干劲十足的样子。


    要知道,过去这一个月,在对关内作乱不法豪强的消灭与逮捕中,苟忠统领的司隶校


    事,可是存在感十足,不只提供情报,向导引路,还有亲自布置丶参与平乱。


    比如新近一批,被押回长安的雍城乔氏一族,便是苟忠亲自前往,配合陈仓守将贾豹出兵,破其堡壁,俘乔氏一族来归。


    “宫外议论丶担忧丶抱怨之声不小吧:”放下手中名单以及雍城行动的汇报,苟政抬首,


    双目之中同样流露出少许疲惫,问道。


    闻问,苟忠的兴奋劲儿散去不少,抬眼小心地望了苟政一眼,低声道:“据属下报,近日来,


    长安朝臣丶豪右,频繁往郭相府上拜访,所谈不详,然据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似对大王剿贼平乱之事非议不满”


    “你也敢非议朝政?”苟忠言方落,便听苟政近乎斥责的问话。


    闻言,苟忠抬眼,正对着苟政那双冰冷的眼神,心中陡然一慌,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臣据实而报,绝无非议朝政之事!”


    审视着这个近来有些飘飘然的内务部门头子,沉吟少许,收回目光,沉声吩咐道:“就此打住吧!”


    苟忠闻言稍愣,拱手道:“大王,关中乱贼,尚未一网打尽,还有许多不法之徒逍遥法外。”


    “乱不乱,法不法,是由你个小小司隶校事说了算的吗?”苟政声音拔高,却让苟忠寒到心里。


    不敢直视其眼神,苟忠即头道:“臣不敢!”


    这段时间,苟忠抓人抓上头了,权力的滋味让这个年轻人十分上瘾,同样的,苟政心情也并不如表面平静,时不时总能流露出几分暴躁。


    深吸一口气,苟政冷冷道:“长安的监狱已经装不下了,你难道还真想将关内所有豪强都给孤抓到长安来,要关中真正走向大乱吗?”


    对此,苟忠只觉脊背生寒,连连摇头,嘴里也只剩一句:“臣不敢!”


    “要懂得适可而止!”叹了口气,苟政轻声吩咐道。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