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纵横捭合

作品:《苟秦

    第431章纵横捭合


    “司马勋?鄙县大战情景,孤都记忆犹新,整整四年,蛰伏至今,他又敢炸刺了?”提起这个老冤家,苟政“惊奇”地说道:“看来当年的教训,已不那么深刻了!”


    见苟政面露讥消,朱晃抬手道:“当年司马勋引军北上,被大王打的损兵折将,几近复没。看书屋晓税网 冕废跃渎


    其在梁州根基本就不深,惨败以及数万兵马的损失,岂是短短四年,便能恢复的。


    这几年,司马勋也的确苦心致力于屯练兵马,恢复实力,但远不比当初,逊色极大。


    据耿俨分析,此番司马勋敢于动作,大抵有三方面原因。其一,报复之心;其二姑臧有使者求援;其三,桓温背后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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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析的不错!”听其言,苟政微微点头,双目中闪铄着冷冽的神采:“孤好奇的是,桓温也来凑这份热闹?


    看来,慕容恪在外黄一战,还没把他打痛啊!这才过去多久,桓温回江陵又才多久,


    这便迫不及待地操心关右之事了!”


    苟政调侃着,从他嘴角的笑意便可看出,对司马勋以及桓温,并没有过分的忌惮。


    司马勋是先天不足丶实力有限,至于桓太尉(兵败外黄,与燕划中原而治南归后,以北伐之功,桓温不再推辞,接受建康太尉的封赏),自是心怀天下,有志关中,中原才遭一场失利,损耗巨大,便是有心也无力。


    可以做出基本判断,桓温短时间内,只是假司马勋之力,牵制秦国,为凉州减轻压力毕竟,不管从公从私,若凉州被秦国吞并,对普国与桓温都是不利的。倘没有张氏这个坚守河陇的“大晋忠良”从背后威胁,苟逆只会更加难制,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甚至于,苟政怀疑,仇池杨氏那边,也是桓温在推动,仅靠梁州兵马,俨然是不够的,若两路合力并进,或许还能给秦国带来更大压力。


    而不管如何,至少短时间内,不虞桓温与荆州集团的直接军事威胁,动兵少则难起作用,动兵多则需要更多时间丶更充分准备。


    对此,苟政还是有自信的。当然,若是凉州战事不利,拖延日久,让桓温从外黄战败的不利影响中缓过劲儿来,那就不一定了。


    “破多罗部丶仇池杨氏丶凉州司马勋:::”沉吟少许,苟政悠悠叹道:“看起来,


    我们的这些邻居们,是都坐不住了啊!”


    “这些个势力,不论大小,单拎出来,都不足为惧,然若同时生事,也是麻烦!”苟政琢磨着:“需分而破之,不能真让他们形成合力!”


    “来人,传光禄大夫薛赞!”招来一名侍者,吩咐下去。/k·s′j?x-s!w·.^c!o/m?


    转眼,苟政又瞧向朱晃,问:“杨宋奴可有回复?”


    闻问,朱晃那浓眉大眼间顿时多了几分雀跃,躬身拜道:“不出大王所料,杨宋奴果然动心,遣人答复,愿意率仇池向大王称臣!”


    “哈哈!”闻之,苟政顿时一乐:“他有什么要求?”


    闻问,朱晃面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有些曙道:“杨宋奴希望大王能赐下国书丶金册,另希望为其孙求娶大秦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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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要求,苟政有些惊奇:“这是杨宋奴倒是敢想,孤膝下两位公主,一个年方两岁,一个尚在强裸,如何许之?”


    苟政表情不悦,朱晃汕汕一笑,代为解释道:“大王膝下,还有一位公主,也是杨宋奴求娶目标。”


    “你是指苟芮?”苟政反应过来了。


    “正是芮公主!”


    当年苟政纳赵夫人时,是带着一双儿女的,后被苟政收为养子女,这些年虽未过多关注,也一直待遇优厚地养着。


    但是,就算养女苟芮,如今也不满十岁啊.


    见苟政眉头轻,朱晃又道:“杨宋奴之意,请大王先赐婚书,将婚约定下,待公主及笋,必携重礼前来长安,迎娶公主!”


    对此,苟政放慢步子,徘徊几许,思吟良久,目光渐凝,抬指道:“答复杨宋奴,国书丶婚书,孤都可以赐下!


    孤希望与仇池睦邻永好,也愿意扶持心向大秦的开明之土,但能否获得孤的友谊,就看他表现,让他好自为之!”


    “诺!”朱晃兴奋地应道,在他看来,苟政允诺在此,促成仇池国变的可能又加大几分。


    也是这些年,苟政“重信守诺”的名声经营的不错,否则,别说国书,就是血为盟,也未必能让人相信。


    即便如此,杨宋奴那边也未必真的相信秦国与苟政,他愿意在仇池国内采取“紧急措施


    ”,本质上还是存有复仇之志,夺位之心。


    前者为次,后者为主。


    这其中,牵扯到杨氏族内的一桩旧案,十七年前,杨初便是通过政变,杀其堂兄丶前仇池国主杨毅,篡得权位。+求~书?帮\ !追`最¢新\章-节+


    而杨宋奴,乃是杨毅之弟,蛰伏至今,对本属于他们一脉的王位,显然不可能没有想法。


    这些久远的旧怨被秦国探得后,苟政果断降下命令,遣别部连络杨宋奴。在经过简单试探后,双方很快就“郎情妾意”地勾搭到一起。


    朱晃此来奏报,则是杨宋奴这条线,已然进入实施阶段。


    或许杨宋奴并非看不出苟政的包藏祸心,但面对夺位之恨,面对国主位置的诱惑,继续忍让位国,坐看杨初一家在仇池耀武扬威,则过于考验人性了。


    就算没有秦国,杨宋奴瞅准机会,恐怕都敢下杀手。而秦国的主动连络,则彻底激发了杨宋奴心中的仇恨与野心。


    对杨宋奴来说,成则为一国之主,钟鸣鼎食,提出那两点要求,既是一种狡猾的试探,也是留一条后路。


    如苟政守诺,那么他的仇池国主之位,会迅速稳固,应对起杨初一脉的反扑,也将更轻松;如秦国毁诺,那就转向晋国,假晋军之力以抗秦军,仇池地势险要,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拿下的。


    如果事败,那就更加简单了,秦国就是一条最好的退路。届时,不管是借秦国力量复国,又或者干脆把仇池献给秦国,以谋取子孙富贵福荫,都是出路。


    不论何种走向,对杨宋奴来说,都比继续在杨初的统治下低眉顺眼丶半死不活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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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池之事,大有可为,你专门盯着,全力促其国变!”苟政又严肃地对朱晃吩咐道。


    “诺!”朱晃郑重应道,稍加思考,又道:“大王,杨初毕竟掌权近二十载,其在杨氏族内与仇池国中力量,绝非杨宋奴可以抗衡。


    如要主动促其政变,恐怕还需等待时机,否则即便杨宋奴成功阴谋袭杀杨初,也难以抵挡杨初一脉的反扑!”


    “你还真替杨宋奴考虑!”苟政转向朱晃,语气冷淡地问道:“孤让你策动杨宋奴反叛,难道是让你一心一意为他谋国纂位丶稳固统治?”


    此言一出,朱晃愣了,紧跟着面色一惊,冷汗差点直接吓出。策动一国政变这种大事,这等功劳,显然让朱晃有些沉浸进去了。


    反而忽略了此事的根本目标,只要仇池内乱,杨氏互,哪有遗力再来找秦国的麻烦。仇池这一路哑火,司马勋那边如何合力。


    另一方面,苟政俨然不可能长久坐视卧榻之侧有仇池国存在,杨氏内乱,对其国力,


    人心必是打击与削弱,也有利于将来秦国收取武都地区。


    至于杨宋奴,成也好,败也罢,管他死活?


    可谓幡然醒悟,再看向苟政那漠然的表情时,朱晃深吸一口气,郑重拜道:“臣明白了!”


    审量了朱晃两眼,见他那警醒的模样,苟政心中暗赞,此人虽出身微贱,但的确机智,如今也更具政治意识了。


    当然,对其提醒,苟政也不是没有考量。


    如果仇池事发,杨宋奴直接被杨初干掉,祸乱范围与影响不足,那策动此事的意义就不大了,相反给杨初一个清除异已与不臣的机会,助其稳固政权,这就背离苟政的初衷了。


    思量着,苟政又指出:“杨初如欲趁我伐凉,略我秦地,其一旦出兵,国中必然空虚,孤再调动军,从外部施压。


    对杨宋奴来说,就是机会,若是不能把握,也休谈什么合作未来了!”


    “大王所言甚是!”朱晃躬敬一拜,面上毫不掩饰钦佩之情。


    不过,在心头,朱晃则暗暗嘀咕着,又是许诺,又是国书丶婚书,依大王此时展现的态度,若杨宋奴成功了,莫非准备毁诺?


    这种念头转瞬即逝,朱晃也是真看明白了,那杨宋奴得先具备让大王兑现承诺的资格,再不济,也得保全他那一脉的性命吧


    “去,召大司马!”结束对朱晃的交待,苟政又差人去请。


    先奉命来见的乃是光禄大夫薛赞,自使代归来之后,薛赞便正式收获苟政的信任,被委以重任,参赞军政。


    过去一段时间,他的主要任务,都放在与铁弗右贤王曹毂所部的交往,前后半载时间,双方基本确认了一套稳定的交流机制,双方甚至开启了官方的贸易信道。


    薛赞跑前跑后,费心劳力,促成此事,建树颇多。当然,在双方的往来中,也有些波折,比如燕国那边,也遣使曹毂部招抚绥靖,封官加爵。


    这自然引起秦国方面


    的不满,然而却拿不出什么反制的措施,甚至不便用此事拿捏什么。即便,当初曹毂主动向示好,就是因为燕国方面的军事压力。


    而今,燕国主动向曹毂示好,不说直接把他拉过去,但在外交决策上,显然不会顾忌秦国的感受。


    当曹毂摆明要左右逢源时,秦国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薛赞也曾就此事向苟政请罪觉得没把事情办好。


    苟政当然是温言宽慰,不以为意,冷静地指出,交好曹毂,本身只是为了稳固周边形势,同时创建一个通往代国与获取马匹丶牛羊的渠道。


    曹毂左顾右盼,首鼠两端,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与秦国为敌,根本目标就达到了,


    至于其他,皆属次要。


    当然,打心底,苟政对曹毂及其所部铁弗,是十分不满的。也就是目前形势不对,实力不足,有朝一日,必定给他拉清单。


    苟政与王猛给秦国制定的发展基调,外御普燕,内安国政,埋头发展十年,而后抬头相见。


    但这个过程,绝不是被动的,也不是老老实实埋头种地。保证秦国治安,改善地缘形势,是需要长期坚持的事情。


    该亮刀子时,绝不留守,伐凉便是基于发展战略条件下的主动出击。而不只是凉州,


    包括仇池丶秦陇渭北鲜卑丶铁弗匈奴等环关中一线大小势力,都将是苟政的攻略对象。


    羁摩也好,归化也罢,显然不可能仅仅通过招抚绥靖政策来实现,动刀动兵,几乎是必须经历的一种过程与手段。


    什么时候遍布关陇的诸族势力被驯服了丶稳定了,那么的强国基础才算真正奠定或许,过于强硬的政策,会导致这个过程增加许多不必要的困难与阻碍,耗费更多时间。


    但还是那个道理,根基稳固了,秦国才能走的更远。


    嗯,苟政的政治抱负,只是让政权走的更远,至于一些显得不切实际的目标,只是宣传需要,政治正确。


    本质上,苟政的一系列思想政策出发点,只是摸着符坚过河::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努力寻求避免重蹈坚复辙。


    回到召见薛赞,苟政又给他下达一个外交任务,派遣他出使铁弗,只不过这一回目标是左贤王刘务桓。


    与秦国犬牙交错的大小部族中,铁弗人显然是最值得重视的几个势力之一。


    而比起右贤王部,左贤王刘务桓部,与关中的联系要更加“紧密”,毕竟当年苟符大战时,双方还做过一场。


    既有前科在,苟政当然要当心,尽量稳住刘务桓,别在这个时候给他搞事!


    不管是姑臧,江陵,抑或建康,都在玩合纵连横,驱狼袭虎,苟政自然也能纵横阖,连消带打,破除其图谋。


    从吐谷浑丶仇池,再到铁弗人丶鲜卑人,皆是如此。


    至于召苟武觐见的目的,也很简单,针对仇池丶梁州方面蓄势待发的动向,进行军事调整布置。


    但凡二者敢于来犯,便让他们明白,秦军已非当年的“一路军”,秦国也非这些阿猫阿狗所能随便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