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晋兴鏖兵,姜宇使归

作品:《苟秦

    第425章晋兴鏖兵,姜宇使归


    左南县西,秦军大营。萝拉小税 庚辛罪筷


    连辅卒丶民夫算上,将近两万人的营垒,沿着湟水南部的山峦与丘壑设立,人丶畜丶


    辐丶械各营,严密有序铺布开来,也是蔚为壮观的景象。


    此时,秦军可谓精锐云集丶蓄势待发,除了骁骑丶归义丶南安丶新兴四营之外,就连弓蚝所率秘密转进的四千铁骑,都已休整三四日了。


    这几日,秦军将校虽然纷纷请缨,希望邓羌发兵西进,攻打普兴,但都被邓羌压制住了,他仍选择按兵不动,继续探查敌情,观望局势。


    大帐洞开着,帐内架着一个铜炉,炉中燃烧着炭火,炉上温着酒。食案几乎紧挨着,


    邓羌一身利落的武服,盘腿坐在边上。


    脑袋大的馒头,被他分成几份,又切成片,而后架在炉上烤:::


    忙活着这些动作的同时,邓羌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一旁竖挂的的军事舆图上,目光几乎不曾挪开过。


    这是张简图,但图上的标记与线条却很丰富,丰富到邓羌自己才能看懂。这是由他手绘,将左南到普兴的地理形势丶城镇渡口丶道路交通,悉数记录其上。


    尤其是通往普兴的道路,路径曲折,距离标识,这些都是半个月来,牺牲了好几名精英斥候,方才探查清楚的情报,汇总到邓羌这里来。


    因为此事,探骑军官没少向邓羌诉苦,邓羌也甚大感可惜,毕竟培养一名有经验的斥候实在不容易,那是大军耳目最基本的保障。


    斥候本就是一支军队中,优中选优的精兵,而精英斥候,除了丰富的作战素质与技能,更兼具嗅觉丶记忆以及信息处理能力等天赋,一名优秀的斥候,远比一些普通军官,


    更难出现。


    这些年,秦军斥候的待遇始终在上升,而由斥候被提拔为带兵军官的例子,更彼彼皆是。用秦王苟政的话来说,一支军队的成色如何,看其斥候表现即可。


    此时,吐谷浑军的位置,前往晋兴的道路,距离,以及沿途紧要的路口丶山林丶壑谷等要紧信息,邓羌都已经刺探完毕。


    直接发兵进讨,问题是不大的,然如何战而胜之,如何收获一场干脆利落的胜利,邓羌仍在思考。


    出于一名优秀统帅的敏锐嗅觉,邓羌总觉得还欠缺些什么:


    正自思吟间,帐外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右司马(邓羌身兼大司马府右司马)


    可在?末将前来复命!”


    却是弓蚝发出的声音,不待亲兵通报,邓羌直接唤道:“请幼长将军入帐叙话!”


    转眼间弓蚝那魁壮的身躯便出现帐前,几乎把帐门遮个严实,剽悍的气势几乎从其体内溢出。\5·4^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入内,虎目一扫,注意到邓羌,弓蚝并不客气,三两步上前,也一屁股坐在案边。拿起上边的一盅酒便往嘴里灌,又不怕烫地取过一片馒头片往嘴里塞,以填补体力消耗。


    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此时弓蚝的眉眼间仍带着一抹凌厉与凶悍,他刚从战场上下来。


    对弓蚝的无礼,邓羌并不在意,他有这个资格。看着这员秦军第一猛将,邓羌轻笑着给他又斟满一盅酒,问道:“来犯之敌可曾击退?”


    “若未解决,某何来脸面还营?”弓蚝应道:“贼军已退,斩首两百馀骑!”


    却是此前哨骑来报,有一支吐谷浑骑兵来犯,人马不多,千骑上下,弓蚝坐不住,主动请战,于是邓羌顺势答应,令其率军出击。而弓蚝率秦军精骑出马,自是马到成功。


    “幼长将军不愧我秦军第一战将!”闻之,邓羌当即赞道,偏头对帐中主簿吩咐道:“记下幼长将军与磨下斩首退敌之功!”


    “诺!”主簿赶忙应道,打开军功簿,提笔记录。


    邓羌这一夸,弓蛀表情立刻便多了几分喜悦,扫了眼邓羌仍在研究的地图,知他还在筹谋破敌之策。


    弓蚝忍不住道:“右司马,你这一示弱,贼骑便骄狂起来,区区千骑,也敢来我大营挑畔。此番只是试探,观其动向,恐怕是想截我粮道!”


    闻之,邓羌眉头接连跳跃两下,看起来,吐谷浑人在休整一段时间后,也有些按捺不住了,这一点是否可以利用?


    脑子里思索筹谋之时,嘴上也不慢,唤来传令军官,道:“传令邓通,让他率所部进入谷道巡逻,保护运粮队伍!”


    “诺!”


    看向又陷入沉思的邓羌,弓蚝撇撇嘴,直接道:“要某看来,而今三军休整完毕,兵精粮足,甲坚器利,普兴也不远,直接起步骑大


    军西进,逼迫吐谷浑人决战即可,何故迟疑?”


    “右司马,恕我直言,大都督与秦州那干文武,可盯着你了!甚至长安,也在期待你破敌之日,这仗再拖下去,也无甚好处::::


    3


    听弓蚝这么说,邓羌忍不住向弓蚝投以异之色,不曾想此人粗蛮的背后,竟有这般剔透的心思。x.三/#叶÷屋~#* |.=最¨?新_章<节1??更?@/新?,e快=


    仅这番话,便足以证明,弓蚝绝非什么粗鲁狂妄的无脑匹夫.


    见其言深,邓羌叹口气,也坦诚地说道:“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而今我们是知己而不知彼,凭我军之精悍,我固然有信心破敌,然完胜丶小胜与惨胜,也大有区别。


    我想,不论是大都督,还是大王,希望在湟中看到的,当是一场酣畅淋漓丶干净利落的胜利!”


    闻之,弓蚝眉头微,问道:“右司马还想知道什么?”


    邓羌直接说道:“吐谷浑军兵力具体如何?粮草可足备?屯于何处?可有援军?士气如何?”


    听邓羌一连串的问题,弓蚝顿时苦笑道:“这都是最要紧的军事机密,岂是侯骑所能尽数侦知?”


    邓羌当然也知道,岂能尽悉敌情而后作战?若是强求,看似稳妥,也不过庸将罢了。


    只不过,当作战目标高到获取完胜之时,那战前准备就必须更加充分,战争迷雾越深,往往意味着风险越大:


    思着,邓羌问道:“雷弱儿丶邵羌说吐谷浑军虽剽悍,然军纪散乱,指令不明,意志不坚,今日幼长也与之交手,感觉如何?”


    弓蚝道:“我看说的不假,一两千骑对战,或许能斗个旗鼓相当,一旦翻倍,满万,


    凭我将士军纪训练丶武器装备丶沙场经验,破之不会困难!’


    微顿,弓蚝又补充一句:“吐谷浑人的马真是好马,高大强健,胜过我军绝大部分战马。放在他们手里,真是可惜了。


    待破了吐谷浑,我定要选上几十匹好马:::


    见弓蚝那一脸眼馋相,邓羌不由乐了,哈哈笑道:“堂堂潞安伯,莫说几十匹健马,


    就是百匹丶千匹又如何?”


    闻之,弓蚝也大笑两声:“三五十匹也就足够,再多,传将开来,只怕大王那边不好交待啊”


    他们所言,当然不是充公的战场缴获,而谋做私产。


    当然,若能大破吐谷浑,缴获战马恐怕数以万计,届时区区几十匹,在庞大的数量面前,也确实算不得什么了。


    左右不过做个帐罢了,只要做的不过分,也没人会深究..:.而毫无疑问,胜利是一切收获的前提。


    弓蚝退下休息了,邓羌独留帐中,继续权衡着。


    与弓蚝一番交流,还是极具价值的,至少他再一次确定,吐谷浑军战斗力不足为惧,


    而秦军将士,士气高昂,战意强烈,这些已经具备战而胜之的条件。


    不论如何,邓羌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战术时间与空间不多了,对敌对己,兵都是有个度的,尤其他还承担着必胜的压力。


    就在邓羌为破敌而绞尽脑汁之时,一个意外来客打断了他的思路,部将来报,营门口有一行人求见,领头的自称秦州参军从事姜宇。


    没错,姜宇出使吐谷浑归来了,就在秦军与吐谷浑军兵湟中,即将展开决战的关键时刻。


    而听闻姜宇求见,邓羌只觉天都放亮了,甚至有些抑制不住喜悦,赶忙令人请进营中叙话。


    于邓羌而言,最大的问题,在于对吐谷浑军的虚实缺乏足够的了解,联系太少,时间太短,导致认识不足。


    而出使的姜宇,俨然具备补足这块未知的可能。邓羌有预感,姜宇的归来,将带给他惊喜军帐内,邓羌亲自引姜宇落座,而后略显惊奇地看看这位年轻俊朗的参军从事。


    与想象中的不同,此时的姜宇身上,除了明显的风尘与疲惫,以及在唇周肆虐蔓延的胡茬,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似乎并没有受多少苦的样子。


    “唷一久置炉上的酒水,差点没把姜宇烫得惊起,酒盅都打翻了。


    见状,邓羌告着罪,给姜宇倒上一碗清水,待他平复下来,方才问道:“虽说进出吐谷浑就这一条大道便于通行,然于此处见到姜参军,仍旧令人感到惊喜。得知参军归来,


    大都督那边,想必会很高兴的。”


    闻言,姜宇抬手抱拳,向东方拱了拱手:“有劳君侯挂念了!”


    客套话过后,邓羌直接问道:“姜参军这是自吐谷浑王廷返回?”


    迎着邓羌审视的目光,姜宇那张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一抹矜持的浅笑,然回答却让邓羌惊喜莫名:“禀定安伯,在下此行,是自晋兴和舆军中返回””


    一句话,直接让邓羌没能反应过来,但看姜宇那从容自信的模样,心有所感,立刻拱手请教。


    在邓羌灼热的目光下,姜宇这才将他出使吐谷浑部的情况述来。


    此前姜宇西行,也是走的湟中路线,不过当时仍在凉州军控制之下,为策安全,与扈从伪装潜行,耽搁了些时间。


    等西出临羌,进入吐谷浑辖境,便顺利多了。由于吐谷浑大军在外,碎妥的王廷也正驻于海南,因而在当地部落的“护送”下,很快找寻到吐谷浑王廷。


    姜宇身负使命,得到了吐谷浑王碎妥的热情接待,对秦国表达的善意,也表现积极,


    但对背弃盟友凉州,转投秦国之事,同样迟疑。


    但姜宇口舌甚利,一连三日,对碎妥详细分析形势丶推演战事丶参谋利弊,终于将碎妥说的意动。


    眼看即将功成,和舆的信使返回了,并带回最新的情况。而后可以预想的,姜宇的一番辛苦说辞,全告白费。


    毕竟,与张许诺湟河地区相比,秦国的一些承诺与好处,都太薄弱了些。再怎么样,秦国都不可能将这么要紧的一块地盘送给吐谷浑人。


    从地缘上看,吐谷浑占据湟中地区,对秦陇的威胁,可远大于对凉州,因此秦国是更加不能容忍湟中失落,尤其在已经收取“河南”地区的情况下。


    于是,双方之间的“友好”,直接演变为根本性的利益冲突。和舆南下收取湟中的行动,得到了吐谷浑王廷贵族丶大人们的全力支持。


    甚至那些对王弟骄横擅权心怀隐忧的大臣丶僚属,也赞同收取湟中地区,这毕竟是对整个族群有利的事情。


    如此一来,姜宇的处境立刻变得尴尬起来,甚至于,既然注定要与秦军开战,有人提议,杀秦使以祭旗


    所幸,吐谷浑王碎妥还是一个比较有节操的胡王,拒绝了臣下的建议,而是选择将姜宇放归。


    有意思的是,在遣返姜宇之前,碎妥还设宴给姜宇饿行,于宴上,碎妥表示,他并不愿意与秦国为敌,只是迫于国人众情汹汹,不得不如此。


    碎妥向姜宇表明,若湟中开战,不论胜败,待战争结束之后,吐谷浑仍愿与秦国交好,希望在湟中只是打一场“友谊仗”,请姜宇回国后将此情拜呈秦王:::


    听到这儿,邓羌实在忍不住乐了,道:“这吐谷浑王,究竟是迁腐,还是天真?”


    对此,姜宇依旧那副师气浅笑:“依我看来,吐谷浑王,仁厚其表,软弱其里,却也不失贪婪与猾点。


    不愿大动干戈,不愿与我大秦为敌,是真。谋取湟中机会在前,又难以遏制欲望,更无法压制国内主战之首领丶大人!


    因而,方有如此迁化,令人啼笑之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