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变化 劝进
作品:《苟秦》 第401章变化劝进
“哎”苟旦很快没了兴致,少有地发出一道叹息,并且很快淹没在宣光殿的喧器声中。+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
郁愤之中带着点感伤,时移世易,苟旦认为自己从未变过,反倒是这些苟氏老兄弟,
披上秦国权贵的外衣后,一个个变得虚伪许多,胆怯几分,更难交心了。
大殿之中,人声鼎沸,但多了许多新面孔,这种感觉,让苟旦十分不适,思来想去,
放眼苟氏亲贵,只有老弟兄苟威还能意气相投了
想到苟威,苟旦心中更加不悦,眼珠子转悠两圈,又盯着苟安丶苟侍走去,四下张望,故作感慨:“此间甚是热闹,可就是少了一些人呐!”
听其言,苟安丶苟侍齐齐转头,看他想搞什么么蛾子。
“苟威也就罢了,雍侯国之柱石,不辞辛苦,平夷攘寇,守备西睡,他怎么也不在?”苟旦“不解”道。
与去年开国一年,今年上元,雍侯苟雄同样未能返京。实在是走不开,过去一两月中,凉州是风云激荡,变故几生。
就在开年之初,驻守狄道的秦州军阀彭姚,在苟雄的挑动与支持下,正式举兵,北上进攻金城郡。
对金城,彭姚可是相当熟悉,他此番也有些谋定而后动的意思,知道苟雄不可信,仅凭自己手下几千人,对付不了金城太守张弘。
毕竟,从去年开始,金城就是凉州重兵驻守之地,就是为了防备秦军。
而彭姚北上,可不是冲着骚扰边境,掠夺一些人口丶牲畜丶财货去,他势必要从凉州这具躯体上咬下一块肉来。
苟雄的支持,张祚的篡权,凉州内外的震荡与混乱,都给彭姚创造了一个堪称良好的机会。
为了保证成功率,在正月初三,又从襄武搞到了一批甲械后,彭姚正式举兵北上,而他打出的旗号,是“报恩复仇”。
报的自然是当初张重华的接纳之恩,复的也是张重华被害之仇。为了给凉州裹乱,彭姚派人潜入凉州,大肆散播张祚弑主篡权丶淫虐的谣言。
当然,除了弑主之事有待商权之外,其他也不算谣言,张祚上台之后,只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使其声望俱跌.
而作为彭姚真正的杀招,还是他连络乞伏诸部,一同伐凉。虽然当初依附凉州时,与乞伏部有隙,但比起攻略凉州的好处,过去那点旧怨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如果说只彭姚一部,兵寡力微,就算能闹出些动静,短时间内想要动摇凉州张氏根基,恐怕也是不大可能的。!w.6¨1+p`.¢c.o′m¨
但是,当彭姚说动乞伏大寒出兵,有乞伏各部三万兵马相助,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彭姚这个棋子能够爆发的威力,恐怕就超乎想象了。
眼见着凉州战起,金城又在陇西边上,亲自负责操纵彭姚北上的苟雄,哪里脱得开身。万一局势有变,他还得率领秦州将士做出及时反应。
于是,在这样一场隆重的宫廷殿宴中,作为秦国二号人物的雍侯苟雄,又一次遗撼地错过。
若与开国典礼相比,也不算遗撼,但对苟旦这部分逐渐“失宠”的苟氏勋贵旧部来说,就不那么高兴。
不管苟雄愿不愿承认,他都是部分苟氏功臣将吏心目中的靠山,如苟旦,甚至觉得苟雄是被某人打压,被刻意排除在长安朝廷之外。
殿中,听着苟旦那不阴不阳的语气,就是苟侍这“老好人”都有些生气,警了目光冷淡的苟安一眼,直接把苟旦拉到一边。
“苟旦,大好节日,一片喜庆,你莫要惹事!”苟侍微低头,语气严厉地说道:“管好你这张嘴,触怒了大王,悔之晚矣!”
“大王又如何知道我说过什么?”闻之,苟旦却是玩味一笑,嘿嘿说道:“我既没有贪污,也没有虐民,更无违令,如果有敌寇侵略,我必定率魔下儿郎死战。
总不至于,我道两句感慨,说两句实话,大王便象杀苟起那般,取我们这些功臣的性命吧:”
说这番话时,苟旦甚至有点得意洋洋,显然也不怕被苟政听了去。
苟侍则彻底恼了,但顾忌场合,忍着怒气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闻问,苟旦收起了那副乖戾模样,沉吟少许,方道:“一点小事,爵位削了,财产罚了大半,冷落到今日,是否过了?”
苟旦所指,已经很明确了,而说到底,还是在为苟威鸣不平,还是对秦王苟政的一些做法,抱有怨艾。
而苟侍拧眉思付几许,说道:“苟威是自取其祸,等过段时间,大王气消了,会为其说话的!”
说着,苟侍眼神冷冽,
语气严厉地冲苟旦道:“只要有我们这些人在,苟威还有复出重来的机会!
但我再警告你一遍,安分守己,收敛作风,我不想有朝一日,替你求情!”
闻之,苟旦面皮抽动两下,拱拱手:“那我就提前拜谢谷阳伯一番美意了
“将军!”盐铁尚书苟材走到面色凝沉的苟侍身旁,还是过去亲切的称呼,好奇问道:“蒲阳伯那是:
丶”
那边,小桓侯苟恒也到了,苟旦则快步走上去,恭躬敬敬,行礼叙话。/x·1·9?9-t^x′t+.+c,o_m¨
“对大王的一些做法,我也不甚认同!”苟侍望着笑容满面的苟旦,低幽幽地说道:“但如今看来,有些人就是不知惜福,更看不到形势变化。”
说着,苟侍转过头,盯着苟材:“苟旦把着蒲坂,解盐那边,没让那厮插手吧?”
闻问,苟材面上露出一抹迟疑,微微低头,似乎在组织言语。
见其状,苟侍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严肃说道:“把他的手脚,给我收拾干净!”
“可是蒲阳伯那边?”苟材面露为难。
“他马上便自顾不暇了!”苟材目光中闪铄着复杂之色:“更何况,解盐攸关岁入,
上计关头,不可自误!”
“诺!”听苟侍这么说,苟材不敢怠慢,当即应道。
当宣光殿内的灯火,彻底取代天光,与宴的秦国权贵们,已陆续入席,人声依旧,直到在内侍的宣呼声中,秦王苟政携王后郭蕙出现。
喧闹立止,紧接着便是秦臣们的参拜,声音参差不齐,动作起起落落,甚是散乱。
不象在京的秦臣经验十足,大量地方将臣入京,显然拉低了秦国文武的礼仪素质。面无异状,但苟政觉得,还是需要加强对秦臣仪制的要求与教育。
“众卿免礼!”
“谢大王!”
苟政是亲自将郭蕙扶上座席的,有孕的王后,肚子已再度隆起:
登丹,坐龙床,居高临下,俯视群臣,威严目光扫过,就连苟旦这个时时叫嚣的跋扈伯爵,都缩起了脖子,显然也怕被苟政盯上。
“哈哈”在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后,苟政拿起盛着热水的杯具,道:“在座诸位,都是我大秦功臣勋贵,朝廷栋梁,都是自家人,孤也不多废话,免得酒肉凉了!
过去数年,我们风雨同舟,患难与共,未来几十年,我们还当再接再厉,同享富贵!
该说的,该表的,皆在诸位酒中。让我们共同举杯,敬大秦,敬众卿,敬未来!”
“敬大王!”
在郭毅的带领下,殿中秦臣,这一回声音倒是整齐,苟政一番话,还是很提气的。
未己,礼乐起,歌舞兴,宣光殿内,筹交错,自苟政入主长安以来,第一次呈现出一种歌舞升平的景象::
由于戒酒的原因,苟政全程以水代酒,来者不拒,与秦国臣属们交流庆贺。
不过,宴终离席之时,他的面颊依旧显得红润,双目之中也焕发着别样的神采。
苟政是陶醉,陶醉于秦国基业之成,陶醉于自己如今的权势与声望。苟政从来只一俗人,享受着千万人之上权力与荣光的同时,还能勉强谨守本心,就已然不易了。
宫廷照明下,返回太极殿途中,看着龙行虎步,甚至有些手舞足蹈的苟政,王后郭蕙不由轻笑道:“大王不曾饮酒,为何也跟醉了一般?”
闻问,苟政停下了动作,回头问道:“我有些得意忘形?”
昏暗的灯光下,映出郭蕙那张温婉秀丽的脸蛋,想了想,颌首道:“确有些许!”
苟政立刻活动了几下肩膀,背过手,迅速恢复属于秦王的威仪。
见状,郭蕙不由自责道:“难得见大王如此开怀,我却是又扫兴了!”
苟政温声道:“无碍!得意忘形要不得,更何况,我还远没有志得意满的资格!”
“夫人可知,我最高兴的是何事?”夫妻同步,苟政问道。
郭蕙微微摇头,雍容之上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只是做倾听状。
“这秦国社稷,我已经勉强坐稳了!当然,也要恭喜夫人,你这个大秦王后,也将更加尊崇!”寒夜里,自信而洪亮的声音回响在廊道间: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会是秦国的皇后,你会母仪天下:::,
也许是苟政当夜的言论传出去了,就在上元夜后不久,秦国朝堂,便又掀起了一波劝进潮。
上表劝进的,有苟侍为首的苟氏亲贵,也有弓蚝丶丁良
丶赵思等将领,还有京兆韦氏丶王氏丶段氏,安定赵氏丶梁氏,北地辛氏及一大批关西豪右及士人。
而其中,表现最积极的,言辞最露骨的,毫无疑问是那些新进添加政权的士人。
对他们来说,资历浅薄,功劳也不好立,劝进之功是最好也最快寻求进步的方式了。
当然,劝进也是有充足理由的,直接受到周边局势变化的刺激。
一是燕国那边有了新的动作,燕帝慕容伪在开年之后,为了稳固人心,表彰功绩,再次大封功臣。
并且对慕容氏宗室,进行大规模的封王,一时间,北国大地,各种王号满天飞,公侯遍地走。
与之相比,秦国这边,就略显寒酸了,不算被虢夺爵位的苟威,至今也就十七侯伯。
哪怕去年苟雄收取陇南,邓羌大破燕军,最终得到的也只是食邑丶钱粮等实物搞赏,
名位上并没有直接提升。
苟雄丶邓羌尚且如此,更湟论其他人,都被压得死死的。
但是,人的欲望是在不断膨胀进化的,随着政权的日益稳定,那蓬勃的气象,在稳定人心的同时,也刺激着那些见识过统治阶级风景的功臣将士们的追求。
对于秦国的中高级将领,甚至部分资历深厚的文臣来说,仅是一些勋位与土地财货,
已然不能满足他们了。
想要进步,除了继续熬资历,挣大功,把苟政继续往上推,显然是一条既便利且无风险的捷径了。
总不能,你秦王都当秦皇了,国家的勋爵,还那般“吝啬”吧。
不管怎么说,作为对标普燕的大势力,这名号不树立起来,总是让人小瞧,也不利于关中人心民气的凝聚.:
再加之,燕国在大封功臣的同时,凉州方面,张祚也有了新动作,他称王了。
也是在开年之后,在彭姚联合乞伏鲜卑,攻袭金城郡时,在姑臧,张祚不顾凉州众臣的反对与劝阻,悍然称王。
不只称王,还改用了几十年的“建兴”年号,还设置百官,郊祀天地,用天子礼乐丶
仪驾。
其他都可以忽略,因为张祚干的事情,与苟政差不了多少,关键就在于那个天子仪制。要知道,这可是苟政都还没有正式享受的待遇。
用劝进秦臣们的话说,淫虐无道如张祚尚且如此,难道堂堂秦王,要与之同列,岂不有辱国格,让臣民面上无光?
管这说法是否牵强,但确实是让劝进者们本身都信服的理由。
而声声浪潮之中,苟政的态度却格外坚定,甚至都不需郭毅丶王猛丶王堕丶薛强等臣劝阻。
正是埋头发展,尽力避免桓温兵锋的时候,这个时候称帝,除了白白吸引仇恨,引起内部动荡,没有任何好处。
毕竟,就连这个秦王,都是经过几年积累与一年波折,方才真正在这个天下确立起来。
再加之,凉州那边局势变化日新月异,秦廷这边的决策风向,也越发倾向于用兵,这种时候,自是少惹麻烦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