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风起陇西

作品:《苟秦

    第348章风起陇西


    前年冬的苟军大整编中,秦州方面,除了先登丶锐骑丶归义三营之外,分别于略阳丶


    天水两郡创建了四个屯防营。鸿特小税蛧 已发布蕞新章洁


    到夏四月初,在两郡军府的征召下,一应屯防将土,纷纷放下犁锄,暂别田亩家人,


    带着刀剑,集结备战。


    大抵是出于军事调动的机密性,秦军的此次集结,只是动员各营,分别归建,恢复训练,但暂时按捺着,并未大规模向冀县集结。


    而冀县,则保持着外松内紧的状态,表面上一切如常,实际上各营早已结束了一切休假,战备早在三月中旬就完成了。


    苟雄在等,等来自雍州的援兵与各项作战物资,尤其是前者,三营中军并不满员,有三分之一的将土,前者都奉调长安,进行最终的授田安置。


    而为了陇西攻略,苟政又以弓蚝丶赵思二将,率领骁骑丶昭义二营及扶风屯防营,西赴秦州作战,以确保苟雄这边兵力充足。


    在苟雄的亲自督促下,秦州的备战工作,以一种有条不素的节奏,全面展开。


    沉寂两载之后,苟雄终于可以无所负担地展露自己的疗牙,其锋芒直指陇西。


    对苟雄来说,这次陇西攻略,是对两年多成防生涯的回报,也是对那些辛苦忍耐将土的一次交待。


    比起苟政的理解与优待,苟雄与魔下将土,更喜欢用手中的刀枪挣取功劳与财富:


    冀县城中,刺史府内,岗哨林立,森严的戒备已然持续半个多月了。


    府堂外的廊道间,铁链拖地的声音沙沙作响,在严肃的氛围中十分凸显,在两名军卒的看押下,一名身着赭衣的精悍青年,缓缓府堂走去。


    铁链可是个稀罕物,一般的犯人,可没有这等待遇。而此人,正是当初杀叔复仇丶闻名冀县的冯翊张唯。


    旁人只知张唯暗藏利刃,登张先家宅,在临别宴上,当众刺杀张先及其二子。


    而事实上,在张家堂宴上,张唯不只袭杀张先父子,还恶斗十馀名张先家将,身被数创,但趁着府上大乱,成功夺路闯出,被巡逻的军卒擒下。


    之后冀县发生的风波,便与张唯无关了,在苟雄的亲自关照下,张唯被下狱,在暗无天日的图图中待了近两个月,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冀县的监狱,阴暗丶潮湿,最难熬的是空寂,因为整座监狱就只有寥蓼几名犯人。


    倒也非苟雄治下冀县政通人和,民无犯禁,只是犯了死罪的罪徒等着死刑,其馀犯众则大多被充作苦役,为秦军将士服务,秦州官府的粮食可贵重,不可能养一干闲人,还是罪犯。?零~点^墈*书, _追!嶵^辛¨蟑_洁?


    由此便可知,张唯受到的待遇实则很特殊,官府白白养了他近两个月,并且还把他身上的伤治好了。


    更为重要的,过程中他还亲自受到苟雄的接见,虽然后来又被投入狱中,但狱吏并不敢再多折辱了


    自春入夏,万物竞生,这是时隔一个月后,张唯又一次重见天日。


    被光明笼罩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也由于大仇得报的缘故,年轻的面庞尽是释然与从容,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笑意。


    “罪徒张唯,参见雍侯!”堂间,看着一脸威严,正坐堂案后的苟雄,张唯轻撩手上,嵇首拜道。


    此时的张唯,从动作到表情,都透着感激与敬服,不只因为苟雄的声名与地位,还因为他能感受到苟雄对自己的“善意”。


    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囚徒,数十日囚徒,似乎并未消磨他的意志,那抹从容,让苟雄感慨。


    明明是世家子弟,却颇有任侠之气,这点很让苟雄欣赏。


    不过,苟雄并未将自己的心理波动表现出来,盯了张唯一会儿,苟雄开口了:“张唯,你可知我此次召你,所谓何事?”


    闻问,张唯抬首瞟了苟雄一眼,以头触地,道:“是罪徒大限将至了吧!”


    “你倒也敏锐!”苟雄淡淡一笑,说道:“我也不瞒你,我素爱壮士,尤其是有情有义的壮士。


    我向长安求过情,不过大王回复,你为报父仇,擅行杀戮,虽悯其情,然杀人者死这是大王与关内父老的约定,也是我秦国之法度,不可废!


    因此,你只有伏法受!我虽觉可惜,却也不敢违背王令::


    言罢,苟雄便紧紧盯着张唯,观察着他的反应。而在闻言之后,张唯只身形一顿,便揖手道:“罪徒从决定复仇开始,便无活命奢望,虽苟活两月,但随时准备赴死!”


    见张唯那一副坦然的模样,苟雄粗眉稍扬,又问:“你尚未及冠,大好年华,就此


    葬送,不觉遗撼?”


    对此,张唯面色更加平静了,笑应道:“报得父仇,何憾之有?”


    “可惜了!”见状,苟雄叹了口气,道:“临死之前,可有遗言?”


    闻问,张唯沉吟少许,敬拜道:“雍侯之恩德,罪徒感激不尽,只待来生,必结草衔环以报!”


    “嗬嗬!”苟雄顿时轻轻地笑了两声,说道:“我行事看人,但凭意气,只求念头通达,何需你来回报,更湟论来世?


    对你家人,就没有什么话说?我可派人,帮你带到!”


    难得地,从张唯面上看到一抹挣扎,不过,在深吸一口气后,张唯还是稳住颤声,应道:“人死即空,何必留言,徒增伤感


    一,


    说着,张唯跪直了身体,再度恢复平静,一副待死的从容模样。^微¨趣?小\说/ +追,最+新?章·节?


    苟雄没有作话了,堂间也静了下来,良久,终一招手,厉声道:“来人,将此人,押赴东市处斩,以做世人,勿触国法!”


    听此命令,哪怕做好了准备,但事到临头,张唯仍旧不免恍惚,不过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控制住了心悸与身体本能颤动。


    再度向苟雄行谢礼,而后没有丝毫抗拒,被重新押下去:::


    张唯是做好赴死准备的,但这个过程却让他有些意外,头上被当众套了个黑布袋子,


    然后被带着左拐右拐,兜兜转转,不知走过几处地方,方才停下。


    黑暗笼罩双目,但张唯感觉得到,所处之地绝非集市,因为太安静了。当布袋解开,


    再度恢复视线,看见的仍是苟雄,仍是那张威严肃穆的面庞。


    惊的表情,充斥在张唯脸上。


    看着张唯,苟雄严肃说道:“杀人罪犯张唯,已在一刻钟前,当众斩杀于东市,户体也已收!”


    “敢问雍侯,这,这是何意?”张唯脑筋一时没能转过弯来。


    苟雄叹了口气,道:“你这样的年轻义土,若是死了,我实在觉得可惜,因此使了点手段,另择死囚,替你赴死!


    不过你记住,自今以后,世上再没有张唯其人了::::


    闻之,张唯嘴唇微启,红着双目,磕头拜道:“雍侯活命之恩,罪徒感激涕零,此世今生,无以为报,唯效死而已!”


    见状,苟雄摆了摆手,淡淡道:“你不必谢我,要谢,还是谢大王恩典吧!此策若无大王首肯,我又岂能违背王令?


    从今以后,你隐姓埋名,到军中当一步卒。此前耗用在你身上粮食丶药草,总不能白费。


    我也直言告诉你,你所在幢队,将会被安排最危险的战斗任务,能否活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大王是听过你大名的,不过,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以崭新面目出现在大王面前,那时你会是我秦军的功勋


    一苟雄此言可谓推诚相待,其中的勉励之意,更溢于言表。张唯也深受感染,当即重重磕头,砸得堂内地板砰碎作响:“罪徒必当奋勇杀人,誓死效忠,以报秦王与雍侯!”


    看着张唯,苟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意,道:“你得给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


    “少许的思量之后,张唯拜道:“小人张复,拜见雍侯!”


    “张复!”苟雄呢喃了一句,似在体会这个名字中所含张唯的用意。


    很快,苟雄便招呼过来一名亲兵,对其吩附道:“你带张复前往天水营,交待姜衡,


    将他编在作战幢队!”


    “诺!”


    姜衡乃是步兵校尉,时任天水营督,也是苟雄到秦州后,收服了一名当地豪强。


    值得一提的是,天水营便是此前张先的部曲,不过,在张先死后,又经过苟雄一番整编,改由姜衡执掌


    “君侯似乎对此人很是看重?”堂间,亲眼见识了苟雄一番操作后,同样年轻的秦州从事姜宇,不由轻笑问道。


    闻问,苟雄收回目光,落在器宇轩昂丶风度翩翩的姜宇身上,说道:“我喜欢忠义之土,此人虽然年轻,但性格沉稳,坚忍豁达,且勇力出众,可有大好前途,就此殒命,实在可惜。


    何况,就冲其慷慨至孝,我也相信,不会后悔今日之做法!


    当然,前提还是他能由一步卒,从战阵之上闯出来:::


    对此,姜宇微微颌首,稍加思索,感慨道:“属下相信,此人迟早会出头的!”


    “为何?”见姜宇语气笃定,苟雄反而来了兴趣。


    姜宇说道:“孤身一人,报得父仇,全得性命,既达秦王天听,又得


    君侯欣赏::


    且不提此人的品行才干如何,就这样的福运,岂是常人所有。


    在下相信,这样的人,不会埋没,哪怕战阵凶险,也能闯出来!”


    只能说,姜宇的见识,也非常人,这毕竟是苟雄的内核僚佐中,最年轻的一人,也被视作最有前途的一位,毕竟年轻。


    年初苟政称王时,姜宇还作为苟雄的代表之一,前往长安参加大典。后来,还得到了苟政的亲自接见,谘以秦州军政民情,对答如流,极显见识,深得苟政赞誉。


    堂间,对姜宇所言,苟雄只笑了笑,而后起身,步至堂前,背手望着庭间光景,肃声道:“此事了结,也算去我一桩心事,接下来,当全力谋略陇西之事了!”


    “彭姚那边,还没有动静吗?”提及正事,苟雄眉头微,问道。


    姜宇摇头,俊逸的面容间,也带着一丝凝沉,说道:“此人甚是狡猾,这一年多来,


    虽背靠凉州,在金城恢复了些实力,但比之王擢,仍大大不如。


    他虽收下了君侯礼物,也对复仇王擢动心,但以在下看来,若要让他主动起兵金城,


    讨伐王擢,绝非易事!”


    “如此说来,我军该动一动了?”苟雄想了想,道。


    “局势如此,不若主动求变!”姜宇道。


    “大军若久离,否则必有宵小作票,郡内不稳。夏收将至,成防将土,也不宜久出!”苟雄思索着说道:“陇西之事,还需速战速决,动兵之后,也必获捷,否则秦州难安了”


    镇守秦州的这两年多,别的不说,至少苟雄对当地的形势,有相当深刻的认识,也知道秦州目前所谓稳定的形势源于何处。


    秦军若大举西征,是不能失败的。已有前车之鉴,当年苟雄遣师西攻陇西,为王擢所败,当时就有几家羌胡,趁机作乱,费了好些功夫方才彻底平定。


    对苟雄的顾虑,姜宇也能理解,但陇西攻略之事,到目前为止,大体已然筹划完毕,


    而挑起王彭之争,是很关键的一步棋。


    彭姚若不上套,王擢的注意力不被牵扯,秦军想要直接突破王擢在陇西布置的防线,


    绝对不容易。


    倒不是畏惧王擢,疑惑实力不足,苟雄这边顾忌的,是战事迁延日久,引发他变。


    别的不说,只消王擢提前反应,将兵马集中襄武坚守,就不是秦军能够轻易攻克的。


    苟军在秦州沉淀了两年多,王擢那边虽经过彭姚之乱,但整体上仍旧获得了一定恢复,保持着上万的军力。


    或许此刻苟雄起大军西征,能一路打到襄武城下,但若久挫坚城,必伤军威。且一旦战事拖延,凉州的张重华,恐怕是不会无动于衷的,他与王擢的交连,并不是什么秘密。


    即便不失利,无功而返,对秦军来说,也是一项打击。这毕竟是苟政称王建国后的第一仗,许胜不许败!


    “当变则变!派人通知雷弱儿,让他率所部动一动,试探王擢!”在几经斟酌后,苟雄终是下定决心,目光坚定,语气严肃道:


    “各屯防营,也向冀县集结!阴谋终究只是辅助,要打陇西,还需看我将士用命!”